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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桑梓:清代绅商与地方善举
一部深入考察清代绅商慈善活动的社会史、慈善史著作,以赈灾、育婴等具体善举切入,展现绅商构建民间救助网络的过程,探讨清代地方治理中官方与民间力量的互动。大学问出品
ISBN: 9787559888280

出版时间:2026-01-01

定  价:88.00

作  者:张佩国 著

责  编:王佳睿,赵英利
所属板块: 社科学术出版

图书分类: 中国史

读者对象: 历史爱好者

上架建议: 历史/中国史
装帧: 精装

开本: 32

字数: 290 (千字)

页数: 372
图书简介

本书是一部深入考察清代绅商群体地方慈善活动的社会史、慈善史研究著作。作者以赈灾、兴学、育婴等具体善举为切入点,从嘉定县的善堂到佛山镇的祖庙,再到晚清海宁州的水利,生动勾勒出绅商阶层在地方善举中的实践图景,并探讨其行为背后的儒家伦理、地域认同与现实利益。本书揭示出清代地方治理中官方与民间力量的互动与协商,阐明慈善不仅是道德实践,更是社会权力运作与文化秩序建立的重要场域。全书既有具体案列,又有宏观视角,为理解清代社会结构变迁提供了富有启发的历史视角。

作者简介

张佩国,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长聘教授,研究方向为历史人类学、文明人类学和清代社会史。出版《近代江南乡村地权的历史人类学研究》等专著七部,在《中国社会科学》《社会学研究》《中国经济史研究》等学术期刊发表论文八十余篇。

图书目录

导论 传统中国地方善举的社会逻辑

一、地方善举的界定与解释意义

二、福、命、报:福利的中国词语

三、“份”:地方善举的制度形态

四、“义行”:表述、艺术抑或实践

五、地方善举的历史本体论

第一章 清代嘉定县的绅董与善堂经营

一、善堂款产:官民之间

二、善堂董事的赔垫与轮值

三、善堂绅董的徭役优免

小结

第二章 清代佛山镇的义仓、祖庙与地方善举

一、“何以成镇”:明清佛山镇的结群方式与空间整合

二、义仓:一个“善举联合体”

三、祖庙:不仅是象征

小结

第三章 晚清海宁州的水利、市场与地方善举

一、引言

二、太平天国运动后的海塘兴修与河道疏浚

三、“市场中心地”与商捐征收

四、商捐与地方善举

小结

第四章 清末民初嘉定县南翔镇的“争河”“夺堂”案

一、“就堂设局”“先起堆积”

二、“商绅合办”“致起龃龉”

三、“预备立宪”“更举堂董”

小结

第五章 徽州茶商与屯溪公济局

一、茶商、茶厘总局与屯溪公济局的成立

二、局董洪廷俊的善举实践

三、清末民初的地方新政与茶商捐税

小结

结论 清代绅权的二重支配

一、问题与路径

二、地方善举中的士绅德行

三、“绅商”:由绅而商抑或由商而绅

四、理解绅商的历史本体性

附录

“资本主义萌芽论”范式问题再反思

“三言二拍”所见明代江南运河商业文化

傅岩在歙县的“节省治理”

民间意识形态的象征支配

参考文献

序言/前言/后记

自序

如果从1995年9月在南京大学历史系攻读中国近现代史博士学位算起,我大概花了20年时间持续研究乡村地权,其间对地权分配、“土改”、宅基地纠纷、林权改革、坟山风水、庙产诉讼、村学公产等地权的诸种经验形态,做了系列研究。问题意识也在既有积累基础上逐步推进与以往相关经典研究的学术对话。围绕问题意识,也写过几篇文献综述,比如关于民间法秩序、“共有地”的制度发明,等等,总的还是在特定的学术脉络里贯穿自己的问题意识,提出并从正面论述自己的问题意识,而不是完全被以往的研究牵着鼻子走。

文献综述是为了一项经验研究而做的,不是为了综述而综述,即使是文献综述,也要按照黄宗智教授所说的,“在经验与理论之间不断地来回穿梭”,以提炼出对中国实践富有解释力的问题意识。比如关于宅基地的研究,就是根据档案材料和田野调查提出问题的。这项研究主要用的是宅基地纠纷的司法卷宗,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法官,都可能面临诉讼实践中国家法和民间法的冲突与协调,这个关系是法律多元。针对宅基地纠纷的研究议题,我写了一篇关于国家法和民间法互动的文献综述。

接着做林权研究,又写了一篇《民间法秩序的法律人类学解读》。“民间法秩序”的提法,比国家法、民间法的多元互动,更具有整体性,它不完全是一个民间的事情,而是国家法内在于民间法当中,甚至非纠纷的日常生活中,蕴涵着对国家权力的应对。我一位好朋友,青岛大学的杜靖教授前些年批评我,“你的地权研究老是讲利益之争,‘没文化’”。其实,我在宅基地纠纷的研究中,已涉及民间道德的问题,包括“土改”的研究和关于20世纪50年代乡村犯罪问题的研究,都涉及意识形态,只不过没有形成一个针对意识形态象征的问题聚焦点。

后来“走出乡村”,转向明清时期地方善举的研究,寻求自我突破,老是缠绕在乡村社区论的路径,把村庄作为研究单位,限制了社会学的想象力。但是在“经验研究”层面,地方善举又称“地方公产”,实际上我关于清代至民国时期善堂运营的研究,是以往乡村“公产”研究的自然延续。善堂当然与乡村公产在经验上有所不同,是市镇发展的产物。所以,善堂研究是市镇研究,但不完全是一个市镇的社区研究,而是以区域体系为研究单位的,主要借用施坚雅(William Skinner)的“区系论”。从问题意识看,办一个善堂,总是由地方上有威望的士绅出面,不完全是一个民间的行为,因为各类善堂不一样,从明末清初到民国时期,在相对长的时间段内有所变化。这与王朝国家的整个统治秩序有关,实际上就要“回到马克思”,放到马克思的生产方式理论脉络中去解释。

近年来和葛希芝(Hill Gates)教授有比较密切的学术交流,她的China’s Motor中译本(《中国“马达”:“小资本主义”一千年(960—1949)》)历经波折,最终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我的这项研究,在某种意义上,如果说有一点私心的话,就是要在中国学界推介她的“二重生产方式”理论。她这本书的副标题—“小资本主义”一千年(960—1949),探讨宋代以来中国历史发展的动力机制问题(这是一个历史动力学问题)。总之,她提出的概念是一个贡赋制的生产方式和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如何相互融合的问题。贡赋制生产方式不完全是国家意义上的赋役制度,和父权制有关,实际上不仅仅是赋役制度,也是对民间资源的整体榨取方式。用贡赋制生产方式,更凸显一种“历史的整体性”,可能比刘志伟教授提出的“贡赋经济”概念更具有解释力。有意思的是,1993年葛希芝教授提交叶显恩教授主编的《清代区域社会经济研究》论文集的《中国的二重生产方式》中译文,就是由刘志伟老师翻译的。马克思讲的贡赋制生产方式,不完全是针对中国经验的,他说的是亚细亚生产方式。贡赋制生产方式是由埃里克·沃尔夫(Eric Wolf)在《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中明确提出的。实际上,一个社会当中的生产方式不是单一的,而是有多种生产方式并存。新马克思主义中“依附论”的代表人物,埃及的萨米尔·阿明(Samir Amin),提出主要的生产方式有七种,每一个社会中,外围的几种生产方式,围绕着其中一个主要的生产方式,构成社会的整体。葛希芝教授讲的中国的“贡赋制生产方式”,就像一棵大树,“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就像藤条一样缠绕着贡赋制的大树,两者相互纠缠,须臾不可分割。我最近几年发表的几篇文章,包括《传统中国福利实践的社会逻辑》《清代绅权的二重支配》,均受到葛希芝教授这些概念和观点的启发,并与其进行讨论。

具体到生产方式,过去接受斯大林的教条: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对生产力具有反作用,二者的辩证关系构成一个社会的生产方式,生产方式甚至等同于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再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包括政治法律制度和意识形态。这种理解不是等于把生产方式仅仅赋予经济层面的意义了吗?实际上不是这样的,生产方式是整体的。马克思什么时候说过亚细亚生产方式仅仅是经济方面的,从来没讲过!东方社会的生产方式,共同体的权力实际上是皇权,或者颠倒的世界观通过宗教形式赋予皇权以正当性,大概类似于韦伯的“正当性”,这不就是意识形态吗?所以生产方式是包含意识形态的,就是一个整体。我把民间意识形态的象征支配称为历史本体论的解释,这是方法论的定位。

自我概括的话,我首先是一个实践论者。如果我们走出逻辑实证主义,其实就没有所谓客观真理或社会事实让我们去还原它。所谓社会理论的“语言学转向”也好,“文化转向”也好,其实是说,社会本身就包括自身的建构和解释。当然,这个社会建构不能按象征主义的那一套解释。首先它是实践的,在实践基础上建构的。回到历史本体论角度的解释,过去关于善堂的研究、妇女贞节的研究,汗牛充栋,但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实际上是没有一个彻底解释。历史本体论最终要做一个彻底的解释,就是想寻找一个系统性的、本质性的、整体性的历史动力学解释。当然,人类学“本体论转向”和马克思主义本体论解释的脉络不一样,但在知识论上是可以做比较的。有的学者听到我说的所谓历史或社会的“本质规定”,就说我是本质主义者。本质主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象征主义更具有唯心主义倾向,这是在社会生物学脉络中提出来的。如果社会性是预先规定的,那么人还有没有实践的能动性和主体性?很显然,我是建构主义的实践论者,不是象征主义者,更不是本质主义者。

马克思主义本质上是一种整体社会科学,或者说是历史社会科学。任何社会科学,都要处理历时性和共时性问题,或者说是时间和结构的关系。“一切历史都是思想史”,“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不能说柯林伍德和克罗齐只是历史学家,他们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哲学家。不是说什么学科都要还原为历史,而是说要有一个历史的维度。这个维度不是线性的,而是“复线”的历史。比如在兰克史学的政治编年史中,历史就是一个事件。而布罗代尔认为,事件是转瞬即逝的“尘埃”,长时段历史,就是要研究背后结构性的东西。

事件史当然也有一个结构性问题,怎么去处理事件,怎么去处理时间流变背后的结构性问题?不一定理解什么都要往历史上靠,要处理人的主体性,处理群体的结群方式,都要面临一个变迁和结构,历时性与共时性的关系就是结构和变迁的关系。任何人文社会科学都要处理这个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这就是历史维度,用马克思的话讲,要在特定的历史脉络中去创造历史。但是人们怎么创造历史?是在给定的历史条件下去创造的。当然这个给定的历史条件不是过去“历史唯物主义”教科书所说的“自然历史过程”,而是“历史创造”。译者把克斯汀·海斯翠普编的《他者的历史—社会人类学与历史制作》中的making history翻译为“历史制作”,其实本来翻译成“历史创造”更合适。“历史制作”给人一种转向历史书写、历史记忆的错觉,但这些都还是要以实践为基础的,没有实践可能会走向历史虚无主义。所以,作为“历史社会科学”的马克思主义人类学,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种历史哲学,当然也是一种“作为整体社会科学”的历史人类学。

“不负桑梓”,是清代绅商从事地方善举的自我表达,亦是官府对士绅“报效朝廷”的政治期待。我这项研究,期望对明清以来围绕地方善举实践所形成的“国家转型”进行历史人类学解释,只能说“初心”是对得起自己的学术良知。但即使是再个性化的学术研究,在“不发表即死亡”的时代,也是一项集体创作。为此,我感谢若干杂志匿名审稿专家的智慧和劳动,是他们促使我对自己的研究时刻保持一份开放的反省意识。对本书各章原刊发期刊《社会学研究》编辑部杨典、梅笑(已调往复旦大学公共政策与社会发展学院)、闻翔(已调往中国人民大学人口与社会学院)、林叶、徐宗阳等老师,《学术月刊》编辑部周奇老师,《史学集刊》编辑部孙久龙老师,《浙江社会科学》编辑部刘洋老师,《开放时代》编辑部吴重庆、吴铭、郑英老师,《学术界》编辑部陶婷婷老师,《江海学刊》编辑部潘清老师,《江南社会历史评论》副主编徐茂明和洪熠老师,《清史研究》编辑部朱浒、刘文远、李光伟老师,《中国经济史研究》编辑部高超群老师,致以最衷心的谢意,他们一丝不苟的职业精神,深深打动了我;对各期刊匿名评审专家也表示最诚挚的谢意,他们的意见亦使拙稿渐趋完善。本书是一项国家社科项目的最终成果,感谢提供支持的中山大学历史学系(珠海)吴滔教授和聊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刘行玉副教授,也感谢成果结项过程中的五位匿名评审专家。我在上海大学社会学院人类学与民俗学研究所供职时期指导的研究生陈喜钠,她的硕士学位论文是关于清代佛山义仓的研究,亦被纳入我这项研究,我们合作的成果发表在《清史研究》上,在此,对她表示感谢。我在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指导的研究生宁晓莞整理书稿,付出颇多辛劳,亦致谢忱。本序原是同我的学生,广西师范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覃琮教授的对谈,后改成“序言”体裁,谨对覃琮教授表示感谢。蒙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社科分社社长刘隆进先生慨允,拙著得以忝列“大学问”丛书;责任编辑王佳睿先生、赵英利女士学养深厚,精益求精,劳顿颇多,一并致谢。

壬寅年春,困于沪上东篱斋,无心读书写文,只完成了本书稿的整理工作,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张佩国

2025年5月27日

节选自张佩国《不负桑梓:清代绅商与地方善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6年1月

名家推荐

作者对清代地方善举的研究,除广东佛山的个案外,皆出自对江南地区的具体研究,但也不乏宏大理论关怀。读者若能在阅读时将那些具体个案与其理论追求互联互通,定能获益匪浅。

——赵世瑜 北京大学历史学系博雅特聘教授

作者从历史人类学的视角,在与葛希芝、魏丕信、夫马进、梁其姿等学者进行充分对话的基础上,提出了“善举贡赋化”“绅权的二重支配”等富有创新性的学术概念。本书必将成为中国社会史、慈善史研究领域的又一部力作。

——王卫平 苏州大学社会学院长江学者特聘教授

作者对清代至少六个地方善举具体案例的观察和反思,体现了强烈的历史人类学“实践论”解释取向。他特别推崇葛希芝(Hill Gates)对宋代以来中国历史发展动力机制问题的研究,强调必须结合贡赋制生产方式和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相互融合的所谓“二重生产方式”理论,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历史本体论“彻底解释”的创新观点和方法。

——邱澎生 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特聘教授

本书立足于中国本土经验,重新定义了“行善”“福报”等传统地方善举的核心概念,同时突破中国慈善史的“西方中心论”视角,通过对善举的生产性和榨取性二重结构的深度挖掘,试图解释其背后的社会联结方式和历史本体论含义。

——吴滔 中山大学(珠海)历史学系教授

编辑推荐

本书是历史学者张佩国深耕中国社会慈善史领域的一部力作。其中,“兴学”的内容尤其精彩。兴学活动是地方社会不同势力竞逐影响力的重要场域。士绅阶层通过主导书院、社学,掌控儒家教化与科举资源,并巩固其权威。例如在清代佛山,从面向土著的崇正社学到面向侨寓人士的田心书院,二者的此消彼长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双方实力、影响力的变化。同时,庙产常成为办学经费的重要来源,其支配权之争体现了地方权力的博弈。各方力量的合作与竞争,共同塑造了佛山地方教育乃至社会权力的变迁格局。

本书笔触扎实而富有洞察力,是一部兼具学术厚度与可读性的佳作,适合所有对清代社会、慈善文化及地方治理变迁感兴趣的读者深入阅读。

精彩预览

“好觅生涯托运河”

“三言二拍”中,近一半的明代故事都与京杭大运河有十分密切的关系。故事的发生地,多设定在京畿、江浙地区,尤以苏杭为主。作者叙述故事时涉及的地名,包括乡镇、城门、街巷、桥廊等皆有具体名称。例如“三言”中多次提及的苏州浒墅关、阊门、枫桥、盛泽镇等地皆真实可考,且有文献可证。

由于苏州府水运发达,商船贸易繁荣,明景泰年间在其境内浒墅关设立钞关。《浒墅关志》记载:“吴郡治西北三十里曰浒墅关,为南北往来要冲。舟航喧集,商贾骈坒,课额甲于他省,地广从不过三里,而居民鳞次栉比,不下千户,洵吴川之巨镇也。”作为江南的交通重镇之一,浒墅关的中转贸易对于南粮北运、运河沿线商品集散发挥了重要作用,促进了全国市场的形成。《浒墅关志》编纂者凌寿祺的《关快词》云:“浒墅关前万客过,买舟命驾六时多,家居素近浮桥畔,好觅生涯托运河。”反映了该地过往商船密集、镇民多依托运河商业谋生的特色。

《二刻拍案惊奇》卷一提及主人公“过了浒墅关数里,将到枫桥”,因为枫桥和浒墅关距离较近,南北商船大多选择在此装卸货物。《苏州府志》记载枫桥市“在阊门西七里”,而“阊门为苏孔道,上津桥去城一里许,闽粤徽商杂处,户口繁庶,市廛栉比,尺寸之地值几十金”,最为繁荣。《警世通言》也提到了苏州六门:“葑、盘、胥、阊、娄、齐。那六门中,只有阊门最盛,乃舟车辐辏之所。”并用“翠袖三千楼上下,黄金百万水东西。五更市贩何曾绝,四远方言总不齐”来描写当时阊门之盛。

《喻世明言》卷一《蒋兴哥重会珍珠衫》中,徽商陈大郎在襄阳贩籴些米豆,去苏州脱货,和蒋兴哥偶遇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陈大郎)一路遇了顺风,不两月行到苏州府枫桥地面。那枫桥是柴米牙行聚处,少不得投个主家脱货。”

《醒世恒言》卷三十五《徐老仆义愤成家》写浙江淳安县的老仆徐阿寄在苏杭一带卖漆贩米,获利甚多。他在苏州卖漆获利后,“打听得枫桥籼米到得甚多,登时落了几分价钱,乃道:‘这贩米生意,量来必不吃亏。’遂籴了六十多担籼米,载到杭州出脱”。

上述两则故事都提到苏州枫桥已经成为米粮转口要地。《苏州府志》记载枫桥市“为水陆孔道,贩贸所集,有豆市、米市,有千总驻防”。刘石吉在《明清时代江南市镇研究》中指出,由于商品作物的普及和市镇经济的发展,几乎所有明末以来商品化发达地区都发生过严重粮食不足的现象,尤其是江南的几个大城市与市镇,需要从长江中上游各地输入米粮,苏州于是成为全国米粮贸易的中心。刘石吉认同“以枫桥为中心的米市,其繁盛之状,甚至超过彼时号称为四大镇的河南朱仙、江西景德、广东佛山与湖北汉口,而被认为是当时全国最大的米豆集散地”。

苏州经济的兴盛离不开蚕桑与丝织业的发展,《醒世恒言》卷十八中“说这苏州府吴江县离城七十里,有个乡镇,地名盛泽,镇上居民稠广,土俗淳朴,俱以蚕桑为业。男女勤谨,络纬机杼之声,通宵彻夜。那市上两岸绸丝牙行,约有千百余家,远近村坊织成绸匹,俱到此上市。四方商贾来收买的,蜂攒蚁集,挨挤不开,路途无伫足之隙乃出产锦绣之乡,积聚绫罗之地。江南养蚕所在甚多,惟此镇处最盛”。此篇中对盛泽镇丝织业的描写屡被史家引用,作为中国晚明已经产生资本主义萌芽的证据。

盛泽镇的丝织经营由来已久。《吴江县志》记载,“绫绸之业,宋元以前惟郡人为之。至明熙、宣间,邑民始渐事机丝,犹往往雇郡人织挽。成、弘以后,土人亦有精其业者,相沿成俗。于是盛泽、黄溪四五十里间,居民乃尽逐绫绸之利,有力者雇人织挽,贫者皆自织,而令其童稚挽花,女工不事纺绩,日夕治丝”。成化、弘治以来,盛泽此地的居民已把绫绸作为主业,贫者自织,富者雇人织挽,盛泽镇在此基础上兴起并发展为丝绸业巨镇。《盛湖志》记载当地“绫罗纱绢不一其名,京省外国悉来市易”,也与冯梦龙所写“四方商贾来收买”的盛况相符。

江南水乡出行首选水路,“三言二拍”也反复提及镇江、瓜州等运河沿线市镇。镇江六朝称京口,唐宋称润州,后称镇江。王安石的《泊船瓜洲》有云:京口瓜洲一水间。《警世通言》卷三十二《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写“李公子同杜十娘行至潞河,舍陆从舟……行至瓜州……约明日侵晨,剪江而渡”到镇江。不料当晚,李公子受徽商孙富的挑唆,为千金抛却了杜十娘,酿成悲剧。《初刻拍案惊奇》卷二十三《大姊魂游完宿愿,小姨病起续前缘》,详细描述了崔生和庆娘的私奔路线:“随即开船,径到瓜洲……渡了江,进了润州,奔丹阳,又四十里,到了吕城。”两则故事都体现了镇江和瓜州处于运河交通枢纽的重要地理位置。《瓜洲志》记载:“瓜洲虽弹丸,然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实七省咽喉,全扬保障也。且每岁漕艘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停泊于是。其为南北之利,讵可忽哉。”以此可以印证当时镇江与瓜州水运交通的发达。

随着运河交通的便捷与商品经济的发展,明中后期出现了一批运河城镇。《警世通言》卷十五《金令史美婢酬秀童》中提及的湖州双林镇,与上述盛泽镇同样因丝织业而兴起。《双林镇志》记载“溪左右延袤数十里,俗皆织绢,于是四方之商贾咸集以贸易焉”。类似的还有故事中只是顺便提及的地名,如菱湖镇、震泽镇、平望镇,这些江南专业市镇依靠运河迅速发展,市场扩大至全国。“三言二拍”在一定程度上真实反映了明代尤其是晚明江南运河市镇的兴盛。

节选自张佩国《不负桑梓:清代绅商与地方善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6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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