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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50—2000)
著名历史学者王笛新作。从茶馆出发,走进城市日常生活,通过考察20世纪下半叶成都的茶馆,探究大众文化以及公共生活的兴衰起伏,理解当代中国的转型与变迁。大学问出品
ISBN: 9787559882158

出版时间:2025-08-01

定  价:89.00

作  者:王笛 著

责  编:王佳睿
所属板块: 社科学术出版

图书分类: 中国史

读者对象: 大众

上架建议: 历史/中国史
装帧: 精装

开本: 32

字数: 320 (千字)

页数: 444
图书简介

茶馆是成都传统文化与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当地人习惯在那里打麻将、掏耳朵、约会、看戏等。

本书为著名学者王笛新作,通过考察20世纪下半叶成都的茶馆,探究大众文化以及公共生活的兴衰起伏,从而透视中国社会半个世纪的剧变。书中,作者将历史人类学和社会人类学的方法结合起来,利用档案材料及田野调查,聚焦茶馆业主、顾客、艺人、掏耳匠等底层人物,以白描式的手法勾勒他们在茶馆这一公共空间的喜怒哀乐、命运抉择,从而展现出一幅饱满、立体的城市生活图景。通过本书,人们不仅可以看到城市的发展及其逻辑,还可以从这些细节背后,重新触摸一座城市的历史与记忆,理解当代中国的转型与变迁。

作者简介

王笛,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历史学博士,澳门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讲席教授。主要关注中国社会史、城市史、新文化史、日常生活史和微观史的研究。学术代表作有《茶馆》《袍哥》等,历史非虚构作品有《中国记事(1912—1928)》《消失的古城》等。其作品荣获美国城市史学会(UHA)“最佳著作奖”、《亚洲周刊》“2022全球华人十大好书”、单向街书店文学奖、首届吕梁文学奖等奖项。

图书目录

第一章导言:社会主义体制下的城市政治转型

第二章 同业公会的终结与小商业的困境

民国时期的茶社业公会

第三章 国家力量与社会主义娱乐的兴起

第四章 茶馆生活的衰落

第五章 改革时期茶馆业的复苏

第六章 公共生活中的市民与外来工

第七章 麻将与社区生活

第八章 结论:国家、茶馆与公共领域

征引文献

后记

序言/前言/后记

中文版序

我在我上一部茶馆系列研究著作《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00—1950》(北京大学出版社,2021年)里,写下了下面一段话作为全书的结束:

几个小时以后,他们尽管仍然会像50年前世纪开始的第一天那样,把茶馆的门板一块块卸下,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和这个城市一起,已经踏入虽然轰轰烈烈但是已不再属于茶馆和茶客们的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时代。熙熙攘攘的日常生活空间将不复存在,人们到哪里去寻回老成都和老茶馆的旧梦?

现在读者手中的这本书,就是讲述茶馆和茶客们在那个“轰轰烈烈”的“完全不同的时代”的经历。茶馆是节奏缓慢的日常生活空间,本身就与“轰轰烈烈”是不兼容的。通过对一百年成都茶馆的研究,我或许可以得出下面的结论:在轰轰烈烈的时代,茶馆会衰落;但是当人们生活趋于平常和安宁,茶馆就会复兴。轰轰烈烈不可能持久,平平淡淡才是人们生活的本身。

改革开放使中国政治和社会告别了轰轰烈烈的时代,这给予了茶馆复兴的空间。到了21世纪,茶馆发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几乎没有人—无论是茶馆的反对者或是支持者,会预见到这个结果。

抗战时期,许多外省人来到成都(四川人习惯称他们为下江人),对成都人坐茶铺的习惯非常不理解,特别是在民族危亡之际,人们居然还在茶馆清谈,不是正应了“清谈误国”那句老话吗?一个叫“老乡”的人,在1942年12月26至28日《华西晚报》上,发表了题为《谈成都人吃茶》的系列文章,旗帜鲜明地为茶馆和茶馆生活辩护。但是有趣的是,他在该文章的最后说道:

如果今后新的公共场所建设,会人约朋,也可以少在茶馆里。我们不主张喊成都茶馆万岁……只消社会进步,有代替茶馆的所在出现,它定要衰落,甚至于不存在。不过,在今天,就是这个时候,还没有代替茶馆的地方出现,我们还是只好进茶馆,喝香片,休息,谈天,办事,会友……一切的一切,按成都的老话,“口子上吃茶”。

可见,即使这个茶馆最坚定的支持者和辩护者,对于茶馆的未来也是抱着悲观态度的,也相信茶馆必将随着社会的发展而被淘汰。然而,“老乡”和当时的人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即便在今天高度现代化的成都,各种不同类型和档次的公共娱乐空间令人目不暇接,茶馆也没有衰落,反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如果说晚清民国时期,成都茶馆生意的兴隆是由于缺乏其他公共场所的竞争,是由于饮水、燃料、信息传播、娱乐、休闲、社会交往等一系列的需要;那么当今这个城市已有各种公共场所供人们选择,过去家庭饮茶和使用热水等困难,皆已不复存在,为什么茶馆在数量上,会从民国时期的六百多家发展到世纪之交的三四千家,甚至在今天,成都的茶馆已经近万家了?这固然有成都地域扩大和人口增多的因素,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在今天的中国,成都茶馆可谓一骑绝尘,任何城市都不能望其项背。为什么仍然有许多人选择去茶馆喝茶?对这个问题,本书作出了回答并解释了其内在的动力。

这本关于社会主义时期茶馆的研究,涉及“国家”(或者“国家政权”“国家权力”“国家机器”)与地方社会、地方文化的关系问题。正如我在《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00—1950》的中文版序中指出的,书中所使用的“国家”一词,乃是指国家政权:

在英文中,与中文“国家”一词相近的词至少有三个是常用的,即country、nation和state。但这三个词在英语中有明显区别,country是从地缘的角度讲“国家”,nation是从民族的角度讲“国家”,而state是从国家体制和国家机器角度讲“国家”。在本书中,我所讲的“国家”是state,因此经常又是“政府”的同义词。作为state的“国家”,在本书中有时也具有不同的含义,当相对人民而言,它是“政府”,可以是中央政府,也可以是地方政府……当相对地方而言,它是“中央政府”,具有state和“全国的”(national)的双重含义。

因此,读者最好把本书和上面提到的茶馆研究的第一部结合来读,两者合为成都茶馆的一部完整的百年史。这个百年史,虽然主题是茶馆,但也是从茶馆这个微观世界所看到的一部中国城市的百年经济史、百年社会史、百年文化史、百年大众史、百年日常生活史,乃至百年中国人的心性史。

这本专著是我写得最困难的书,在我的全部著述中,本书花的时间最长,付出的精力最多。本书的文献收集和田野调查是在1997至2003年间完成的,到2017年我把英文版终稿交给康奈尔大学出版社并完成本书的中文版,以及写下这篇序言的最初版本的时候,已经过去整整20年了。我在当时无比轻松地写道,这个课题“现在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从中文稿完成到修改这篇序言的第三稿,已经四年有余。

2006年《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00—1950》完成后,我便将主要精力都投放到了这部书的写作上,而且在2006至2007年度作为美国全国人文中心(National Humanities Center)的研究基金获得者,在那里待了一学年,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本书的写作上。我当时想,有整整一年写作的垫底,这个写作计划应该是很顺利的。但是英文版初稿到2013年才完成,修改更是艰苦,花了几乎四年的时间。

然而,所有的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本书英文版出版以后,受到学术界的极大关注,《美国历史评论》(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中国季刊》(China Quarterly)、《跨学科历史杂志》(Journal of Interdisciplinary History)、《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评论》(The PRC History Review)、《中国评论》(The China Review)、《历史?新书评论》(History:Reviews of New Books)、《中国研究?书评》(China Review International)等西方学术期刊发表了书评,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特别是《中国研究?书评》发表的长篇专题评述,对本书的学术贡献进行了详细讨论。

更加令人欣慰的是,本书获得美国城市史学会(The Urban History Association)颁发的两年一度的“最佳著作奖”(2018—2019)。这是继《街头文化:成都公共空间、下层民众与地方政治,1870—1930》(Street Culture in Chengdu:Public Space,Urban Commoners,and Local Politics,1870—1930)于2005年获颁此奖的14年后,我第二次获奖。颁奖词称:

本书的魅力在于从小的城市空间展示出大的政治变迁,这样,成都茶馆成为一个微观世界,由此可观察毛泽东时代的中国社会以及改革开放后的公共生活和经济发展。……本书以多学科交叉的研究取向,采用人类学和社会学研究的方法和理论,并挖掘各种历史文献,包括报纸、日记、个人记录,以及茶馆文化的口述数据,使这个研究非常深入。总之,本书不仅对中国和全球城市史的研究作出重要贡献,而且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非西方语境下的市民社会和公共领域这样的重大问题。

以上提到的书评以及美国城市史学会的颁奖词,对本书的学术贡献进行了概括和评述,主要有如下几方面:第一,从小的城市空间展示了大的政治变迁,微观史的方法将我们对中国城市的观察引导深入社会的基层;第二,对社会主义时期公共生活的探索,展示了公共生活的变化,给读者提供大量生动的细节;第三,以多学科交叉的研究取向,采用历史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的方法和理论,把公共领域等问题的讨论与档案等文献的使用有机结合在一起;第四,发现和挖掘了丰富的资料,甚至有论者指出,仅就目前社会主义时期档案利用存在着的困难,这本书都有其特殊的价值;第五,进一步理解不同人群与国家权力的关系这样的重大问题;第六,写作风格适合一般读者,不仅分析和论述严密,而且有大量有趣的故事和描述;等等。

但是,也有西方学者就我对公共领域和市民社会的发展过于乐观提出商榷,在此我也利用这个机会进行回应。在本书的结论中,我讨论了改革开放以后公共领域的发展,将互联网视为一个可能的替代选项,因为人们能够接触到各方面的信息,言论表达不仅仅有官方的渠道,公共领域将不可避免地持续发展。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舆论环境在不断变化,但是无论如何比起纸媒时代,人们的表达渠道还是更多元化了。特别是对于一些突发事件和灾害,过去如果官媒不报道,我们便不得而知,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对这些问题进行公开讨论,但是现在信息和观点可以迅速扩散,大众有了传播和发表意见的机会。

而且,由于网络会议和讲座的广泛使用,民众能够更直接地与学者进行对话,知识分子思想的传播,超过以往的任何时期。以我自己的经历为例,2020年12月,我在北京大学博雅讲坛以“公共领域与当代中国的城市管理:疫情期间的历史思考”为题的讲座,据组织者所得到的数据,共有32万人在线收看。如此庞大的听众群体,是过去纸媒时代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我与国内同人的几次在线对话节目,听众也有几万乃至十几万。

当然,网上讲座的言论并不是可以随自己意愿任意地进行表达的,但还是能够发出理性的声音。例如我在上面提到的博雅讲坛的讲座,主题是公共领域与中国城市管理,而在1990年代,国内历史学界对公共领域的讨论,还有一些禁忌。记得我在1996年第一期《历史研究》发表了《晚清长江上游地区公共领域的发展》一文,接着该刊第二期发表了一篇与我这篇论文进行对话的文章,但很快,杂志对这个问题的讨论便戛然而止。

我在前面提到的博雅论坛讲座上,便对政府全方位的介入和公共领域的萎缩表达了下面的态度:

公共领域还有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公论”,也就是公众舆论。就是说,不能只有官方的声音,得有社会、民间的声音,就是过去我们经常说的什么事情的评价都是“自有公论”,其实也就是今天我们经常说的“舆论监督”。要让公众去对一些重要事情发表看法,作出评判。让人民参与城市管理的决策,是有益无害的事情,可以让政府看到民意、民情。……

虽然在公共意见的表达上,现状并不令人满意,但是,我现在还不打算修正我在本书中关于公共领域的结论,因为历史的发展不是直线的,而是曲折的,事物总是在不断的变化之中,中国的公共领域(包括公共领域中十分重要的“公论”)的发展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谈到公共领域的问题,我想顺便提一下香港和澳门。这两个城市的公共领域一直比较稳定,那里自发的社会组织没有被政府有组织地禁止过,符合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所说的“公共领域”几乎全部的特征。我说的“公共领域”,包括各种社会团体。这种团体可能是政治的、慈善的、教育的、文化的等社会各阶层的,以及行业的。并不是说他们不和政府发生关系,或者一定和政府发生对抗,甚至许多社会团体还接受政府的财政资助;但是他们能够保持相对的独立性,并在自己组织所代表的范围内提供服务或者争取自己的利益。从相当的程度上来讲,香港和澳门的公共领域,比改革开放以后在内地出现的公共领域要更为成熟,在城市中扮演着更重要的角色。

香港和澳门还有另一个特点,即没有经历过像内地城市那样剧烈的起伏波动。香港和澳门独特的城市发展路径,使它们成为中西方交流的桥梁。它们的社会和城市发展在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基本上处于一个自然的发展状态。例如在香港,哪怕房价已经非常高,也并没有出现房地产的疯狂开发,大量绿地和山地仍被保留下来。而在澳门,为了建立大规模的娱乐设施,即使填海,也没有对老城进行大规模的清拆,它的老街区、庙宇、教堂、家庭作坊、老商铺等基本上都能够幸存下来。如果对照著名美国城市研究者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的观点,一个城市是否适合居住,并不见于它有多少新的设施或者公园,而在于人们是否能够在走路的范围之内,得到比较完整的日常生活服务,包括商店、餐馆、咖啡馆、理发店等设施。那么,就此而论,澳门也算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地方。对香港、澳门的城市史研究,大可选择它们自己的“微观世界”,如茶餐厅、教堂、街市甚至郊野公园,必能揭示其全新的历史图景,丰富我们对“城市”的认识。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中国学者对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研究已经取得不少新成果,本书虽然也涉及一些有代表性的中文著述,但由于内容以英文写成,主要是针对西方学术界的观点进行讨论和对话,因此引用的英文文献要多于中文文献。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中国读者可以就此了解西方有关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的研究,特别是关于城市研究的一些代表性观点和成果。

细心的读者或许可以发现,中文版和英文原版有许多不同的地方,这是因为中文版并没有完全根据英文版直译。我尽量按照中文写作的习惯进行了调整,例如不少引文,英文版只是点到为止,而中文的引述尽量完整,这也是作者自己翻译的一种特权吧。

王笛

2017年5月28日初稿于澳门大学

2017年7月22日二稿于沿长江的旅途中

2021年10月18日三稿于澳门大学

本文节选自王笛《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50—2000)》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5年8月

媒体评论

本书的魅力在于从小的城市空间展示出大的历史变迁,这样,成都茶馆成了一个微观世界,由此可观察毛泽东时代的中国社会以及改革开放后的公共生活和经济发展。……本书以多学科交叉的研究取向,采用人类学和社会学研究的方法和理论,挖掘各种历史文献,包括报纸、日记、个人记录,以及茶馆文化的口述史料,使这个研究非常深入。总之,本书不仅对中国和全球城市史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而且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理解非西方语境下的市民社会和公共领域这样的重大问题。

——美国城市史学会(The Urban History Association)

“最佳著作奖”(2018—2019)颁奖词

本书呈现了作者王笛作为新一代中国城市研究者的全部特征。如同他的其他几本专著一样,本书展示了敏锐的思想、广博的知识,以及把抽象观念(公共领域和民间社会)与档案和文化资料(报纸、照片和绘画、实地考察和电视节目等)高超地结合在一起的能力。因此,如果要理解当代中国的转型与变迁,本书将是必读之作。

——《历史新书评论》(History:Reviews of New Books)

王笛通过考察20世纪下半叶成都的茶馆、大众文化以及公共生活的兴衰起伏,重新发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历史……作者将历史人类学和社会人类学的方法、对新发现档案的深入分析以及对各种茶馆的田野调查,成功地结合起来……任何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或中国近代社会有兴趣的读者,都应该阅读这本书。

——《中国评论》(The China Review)

本书令人非常陶醉,王笛把传统中国茶馆文化、大众娱乐和社会主义国家进入日常生活空间的复杂关系交织在一起,为我们提供了这部有关社会主义时期成都茶馆的杰出研究作品。本书的写作非常清晰,叙事手法生动,不但是对中国社会史有兴趣的人的必读之书,对那些希望了解公共空间、日常生活和文化的一般读者也是非常适合的……王笛的中心论题再次证明,像成都茶馆这样小的城市空间,也能提供一个“理想的窗口”去观察中国社会的转型。

——《中国研究书评》(China Review International)

王笛两本有关茶馆的专著,展示了茶馆作为20世纪成都公共空间的重要性,分析了茶馆在过去几十年中为城市居民服务的多种方式……正如王笛所观察的,今天的成都茶馆已成为一种休闲生活的象征,对当代中国人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中国季刊》(China Quarterly)

王笛对20世纪下半叶成都茶馆的精心研究表明,政府如何能够极大地影响城市居民的日常生活……这是有关茶馆在成都城市文化中所起作用的最好叙事。如果结合王笛上一部关于1950年之前茶馆的研究作品一起阅读,可以看到社会主义时期国家与社会之间的相互作用,其实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现时对中国城市变迁的研究仍旧侧重沿海大城市,但王笛的研究则回顾了成都百年历史,这对研究中国城市变迁是必不可少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历史评论》(The PRC History Review)

编辑推荐

市井中的茶馆,既是私人生活的延展,也是成都最具有标本意义的公共空间。改革开放后,中国城市化进程进入飞速发展,土地重新规划,农民工涌入城市。随着这些改变,成都和全国一样,公共生活蓬勃发展起来,茶馆提供了一个观察这些变化的窗口。

进城谋生的人们

市场经济给城市面貌、日常生活等方面带来了改变,街角茶馆为居民和流动人口提供了重要的服务乃至谋生机会。

改革开放后,大量农民离开家乡,来到城市谋生,他们以挖耳师、擦鞋匠、小贩、理发匠等角色,试图在茶馆周围讨生活。尽管他们生活艰难,但和以往的乡村相比,生存状态已有所改善,他们有了改变自己经济情况的机会。流动人口的存在,帮助了城市的日常生活维持运转,对整个城市的经济和公共生活的发展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

老年人的世界

人们经常可以在公园看到老年人的身影,他们在从事跳舞,打太极拳等健身活动。至于花费不多的社交、聚餐、打麻将等,茶馆成为老年人的首选地点。人们常说茶馆“多半是老年人的天地”,老年人有充足的时间,想在茶馆待多久就待多久。作者结合自己在大慈庄的实地观察,得出结论:成都茶馆的繁荣与老年茶客的光顾密不可分。随着中国人口逐渐老龄化,大多年轻人必须围着工作转,而老年人有了更多的空闲以及社交的需要,因此成为许多城市公共场所的占领者。茶馆满足了退休老人的需要,同时,这些退休老人也帮助维持茶馆生活和茶馆文化的生命力。

精彩预览

市场经济给城市面貌、日常生活等方面带来了改变,街角茶馆为居民和流动人口提供了重要的服务乃至谋生机会。改革开放后,大量农民离开家乡,来到城市谋生,他们以挖耳师、擦鞋匠、小贩、理发匠等角色,试图在茶馆周围讨生活。尽管他们生活艰难,但和以往的乡村相比,生存状态已有所改善,他们有了改变自己经济情况的机会。流动人口的存在,帮助了城市的日常生活维持运转,对整个城市的经济和公共生活的发展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

——编者按

挖耳匠——进城谋生的人们

挖耳匠(又叫采耳师、挖耳师、掏耳朵师傅、掏耳匠等)也是茶馆中一个有悠久历史的职业,从晚清至民国,成都几乎每一家茶馆都有掏耳匠。1949年以后,他们也仍然在茶馆谋生,只是和茶馆一样,数量大大减少,“文化大革命”时期跌至谷底。改革开放后,挖耳匠随着茶馆的复苏,也逐渐回到茶馆。他们大多数是农民、手工匠或小贩,来自农村,在城市里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工作,只好以此为生。挖耳是一项技术活,至少比做重体力劳动要轻松一些。过去这是男性的职业,但在20世纪末,女性也逐渐进入了这个行当。

顺兴老茶馆里的掏耳匠30岁左右,来自川南的一个小镇,从事这项营生已经七八年。他六七年前来到成都,首先在府南河边的茶馆里为顾客服务,每月能挣大约1,000元,交给茶馆200元作为场地使用费。当顺兴老茶馆开业后,老板知道他手艺不错,于是请他来这里服务。他每年要付给茶馆六七千元。虽然他挣的并不比在府南河边的茶馆多,但是他说这里环境比以前好多了,有空调,不受日晒雨淋冷热之苦。他穿着白褂,胸前挂有一牌子,上面写着基本价10元,若用一次性工具则收20元。他说顾客多是成都本地人,因为外地人不习惯掏耳朵。其中大多数又是中青年,因为老人觉得这价钱太贵。这个茶馆与旅游单位有合作关系,有些外国游客也找他掏耳朵。他还会按摩,全套活做下来可收取四五十元。

在大慈寺的文博大茶园内也有一位驻场挖耳匠,看起来四五十岁,他手里拿着一只金属掏耳夹,一边用手弹出清脆的金属声音,一边在桌子间来回揽生意。显然,他与茶馆的工人很熟,当没有生意时,就和他们坐一起喝茶。如果顾客付钱时找不开,他便拿着那张大钱去找掺茶师傅换小钱。他说之前在理发店干了几年,17岁时跟着父亲学了这门手艺,然后在文博大茶园干这行九年。这位挖耳匠还把手艺传给了他姐夫,他姐夫现在在府南河边的一家茶馆谋生。他说学徒必须学习一年后,方能独立工作。他住在成都郊区的双流县(今双流区),每天骑摩托车往返,把车放在二环路姐姐家,因为外县的摩托不能进城。他和妻子每天中午去大慈寺附近的小餐馆吃饭,只吃稀饭馒头,两人才1.5元。他们进大慈寺也不需要门票(1元),门房认得他们。他在文博大茶园从早上9点做到下午,当下午4至5点钟,这里生意不好的时候,他会到府南河边的茶馆揽生意。在那里,他不用给茶馆交钱,不过得和其他同行竞争。

他回忆说,九年前他只收1.5元,但现在新客户收4元,回头客收3元。服务时间不超过10分钟。这项工作不需要营业执照,只需每月5号向茶馆交200元即可,他从来都是按时缴纳。他称这个茶馆是他的地盘,其他同行如果想进来,会被茶馆工人赶出去。他每月可挣六七百元,向茶馆交费后还剩四五百元。他的妻子在茶馆里替人擦鞋,擦一双鞋收费1元,每月也可挣五六百元。他有时会遇上蛮横的顾客拒绝付钱。有一次,他给三个年轻人掏耳朵,但那三人说对他的服务不满意,拒绝付账,引发了纠纷,还有人受了伤。他当时很生气,掀翻了他们的桌子,打翻了茶碗,在其他茶工的帮助下,把那三个年轻人送到派出所,他们不得不付了12元的服务费和8元的损失费。

他使用五种挖耳工具。大金属夹子是他的招牌,招揽顾客时便弹出声来。一个是细长有柄的刀子,因为耳朵里有汗毛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必须先用刀子去毛。最重要的工具是“启子”,为一细长的铜片,用来刮内耳壁,给人舒服的感觉。一个是小夹子,用它来夹出耳屎。最后是一把小毛刷,用鹅毛做成。掏完耳朵后,用这把刷子将残渣清扫干净。他说这一套工具大概值四五十元,有些是他自己做的,有些是找铁匠定制的。

他有两个儿子,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初中,现在正放暑假,所以他两个儿子整天都待在茶馆里。他说不想让他的孩子学习挖耳这门手艺,而是想送大儿子去学修汽车。他打算钱挣够了以后,在他家乡开一家汽车修理铺,因为那里位置很好,做修理汽车的生意一定不错。他还谈到了农村老家,他承包了七亩田,即使是收割农忙季节,也只需三天活便干完了。他家里还养了二十余只鸡、二十余只鸭、二十余头猪和一头水牛。鸡鸭蛋经常拿到集市上卖。他们外出时,他父母帮助照看农田和家畜。农田加副业年收入约1万元,加上挖耳和擦鞋,整个家庭年收入1.6万至1.7万元。一年总开支约1万元,剩下的存入银行。

许多挖耳匠都像这位男人一样,来自农村,一边管理着老家的田地,一边在成都打工。整个中国有数以亿计的农民工,他们的工作环境和新的收入渠道深刻影响着中国的经济发展与城市生活。然而,与其他农民工不同的是,这位挖耳匠充分利用家乡在成都郊区的有利条件,仍然选择住在农村,避免了在成都租房的额外花费以及和家人长期分离的痛苦。此外,他和妻子在同一家茶馆里谋生,每天一同来,一同回,一起吃午饭,所以他的家庭生活基本上是完整的。无疑,农民工进入城市,可以改变他们的经济状况,也可以增加他们的见识,例如这位挖耳匠很早便规划了儿子的未来。当然,他也得为这样的选择付出一些代价。他的孩子整天待在这种人来人往,充斥着烟味、嘈杂,有各种粗话,也有各种诱惑的地方,很难安下心来做暑期作业。这样的环境对小孩是不健康的,缺乏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过早进入熙熙攘攘的社会,还可能遇到许多幼小心灵难以理解的事情,都阻碍孩子接受正常的教育。纵然我们可以说,社会也是一本教科书,但是这不过是对他们无奈处境的一点心理安慰而已。他儿子缺乏正规的教育,和其他孩子相比,这是一个劣势,也许有一天,他还是会走他父亲的老路。

本文节选自王笛《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50—2000)》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5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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