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板块图书分类品牌系列获奖图书图书专题新书上架编辑推荐作者团队
一路风雅:经典里的山河 马力 著
经典名篇里的现实风景,现实风景里的经典故事
ISBN: 9787559858542

出版时间:2023-05-01

定  价:76.00

责  编:吴福顺
所属板块: 文学出版

图书分类: 中国现当代随笔

读者对象: 大众

上架建议: 文学/中国现当代随笔
装帧: 平装

开本: 32

字数: 270 (千字)

页数: 416
纸质书购买: 天猫 有赞
图书简介

中国的众多风景名胜,因为历代文人墨客的经典名作,融入了丰厚的人文意蕴。本书共有60篇散文,主要抒写和文学艺术经典相关的著名风物,突显自然、人文景观和经典诗文及其历史背景的联系。从中既能领略华夏胜概之美,又能深品古今诗人作家描摹景物的笔墨,更可体味他们放旷林泉、寄兴烟霞的诗意情怀。本书所写之景,散布于诸多省市,本书文章以其景所在地理位置分辑,饶具文化地理的色彩。跟作者一同游望南北形胜之地,在今日情境中重游,寻找历史的痕迹。

作者简介

马力,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高级编辑,曾任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中国旅游报》总编辑。著有散文集《鸿影雪痕》《走遍名山》《风雅楼庭》等,文学评论集《山水文心》,专著《中国现代风景散文史》等。获冰心散文奖、中国报纸副刊作品奖等。

图书目录

失去情怀的风景是苍白的(代序)

江浙篇

大风起兮云飞扬

——歌风台和《大风歌》

东海之处耸崇巅

——花果山和《西游记》

明月半墙,桂影斑驳

——昆山和《项脊轩志》

风生袖底,月到波心

——沧浪亭和《浮生六记》

人意山光,俱有喜态

——南旸岐村和《徐霞客游记》

…………

湘鄂篇

皖赣篇

闽粤篇

川渝篇

陕宁篇

鲁豫篇

晋冀篇

京华篇

序言/前言/后记

失去情怀的风景是苍白的(代序)

写风景,中国作家向有心得。沈从文这么说:“善于使用手中一支笔为山水传神写照,令读者如身莅其境,一心向往”。如此,他才会倾情于湘西风物,让僻远之地古今人事的种种,皆活在文字里。

风景散文算得一种旧式文体,在古代和现代的创作史上,均有不凡的成绩,体式亦极精致。今天似乎变了模样。这一类作品,像是不能登大雅之堂,成了被列在正宗文学之外的一种样式。多年前,汪曾祺先生对我讲,某刊向他约稿,先做声明:不要写景之文。这是很奇怪的。其实,既能写景,鉴观和欣赏山水必得在先,必得有一定的识见与趣味,故不该将这件事看浅了。

转念一想,也不好全怨编辑大人门户之见太深,在写的一方,是不是也该扪心自问呢?从前我说过,中国山水画的气韵天下无匹。同此山水,入文,应当也是不差的。唐宋文人的风景佳构早已摆在那里。今人执笔述录游迹,像是太过随意,不管有无条件,率然而为,既缺少创作所要求的素养,又缺乏表达上所应有的文学美,草草下笔,真有些枉对过眼山水了。

作家抒写的风景,不离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这两个方面。

先说摹状自然景观。不妨借用郁达夫“细、真、清”三个字。这样讲,只因现今的创作中常有“粗、假、浊”的东西入我们的眼睛。粗,便不能细;假,便不能真;浊,便不能清。作品的失败也常在这地方。虽然是一样的写景文字,高下可要差得多。对于古代和现代作家描绘山水的那番笔意,我们只有欣羡。便是今人的游屐所涉更远,模山范水,笔下的泰山风光、富春江景,普遍写不到前人那样好。我们很少在新作品中读到散文史上那些足供师法的经典段落,也就不足怪。

在我看,写景是一大功夫。“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其实是不易办到的。或偏于工笔,或偏于写意,只是技法的不同,只要笔墨到家,都好。譬如沈从文、郁达夫、徐志摩所写的,便是典型。时下能画出天然美景如这几人者,实在稀如星凤。绘山水之形尚且无力近真,传神就更在题外了。虽有通篇文字在,仍谓笔下无景。对于景物认知的浅深,和作者的心灵相关。无趣的述游文字,记叙流览而非记叙欣赏;缺少情感和知性的渗入,做出的东西终是浮浅与表面的,而非深刻与内里的。泛览流行报刊,普通所写的,大抵是这一类。阅读者更容易深一层体会到,好作品实在不怎么多。此种创作状态的形成,不妨跳到文墨之外去辨问。

歌咏自然是人类的天性。每入山水风光,不禁欢悦叹赏,固性之所近。逢着霜叶红遍的秋晚,行抵江南的郁达夫在怀忆四时烟景的一刻不禁慨叹:“啊啊,人类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细胞,只教天性不灭,决没有一个会对了这自然的和平清景而不想赞美的……”(《感伤的行旅》)观览景物的方式,古今没有过大分别,文学表现上的差异却如此大,单纯从文学的角度出发,较难做出解释,社会学或可提供一个别样的视角。

人类的社会形态,与游牧文明、农耕文明、工业文明、后工业文明的螺旋式演进路径相对应,存在一条心灵与自然既交互依存,又平行并进的线性脉络。从游牧时代对于草原、河流的崇拜,到农耕时代对于土地、山林的仰赖,从工业时代对于城市、厂区的依凭,到后工业时代对于虚拟世界、遥远太空的神往,至少为我们提供了三方面的启示。一是随着生活形态对土地依存度的疏离,人类向自然景观所表达的精神敬意和情感眷恋,呈现着逐渐弱化的趋势,某些时候,竟至表现为一种渗入伤怀情绪的历史回望。感知风景的心态已经发生变易,转换到文学世界中,风景的物质意义正在被精神意义替代,成为审美活动中欣赏与研究的对象。散文家的抒写,又将“景物”提升为“景观”,把“客观自然”升华为“艺术自然”。在“情与景游”的心理幻化中,闪烁的日辉是散文,放彩的月华是诗歌,即借助景物挥写一己的心情,彰示自我的风致与气度。二是城乡人口的频繁迁徙已成社会常态,固守一方乡土的传统生活正被改变,农事歌咏更像是都市男女调适情绪的灵魂补剂,田园美景也就不再为多数人所取材。三是科技时代的行游方式,使今人在大地和天空的移动频次与速率更密更迅,途程上的种种阻限被打破,履迹的广远、眼界的开阔,已非徐霞客时代所能比方。这个时候,一个怀着风雅之情的作者,“只要他肯旅行,就自然有许多可写的事事物物搁在眼前”(沈从文《谈写游记》),著而成文,获得一种内心安适。

社会生活的现代性改变,并没有促成风景散文高峰的到来,大众化出行也未拉近同大自然的心理距离。在人们的意识里,形成一个悖论:今人同风景离得这样近,而同自然美离得那样远。

风景写作应是对自然元素的文学化重构,旨在创造一种心灵的景致。今人的写景,减掉了这番“酵化”程序,过眼景物,不论写得细还是写得粗,因缺少心灵的体贴,便消损了感性和理性的力量,难免是“死”的。无生命的文字,失去的是山水的魂魄,或说是风景之真。阅读这样的写景语句,无味那是当然的。这一文体不被人看重,甚至连这方面的优秀作品都随之湮沉了,虽属可惜,却也无话可说。

生存模式的演进必然带来文体内涵的嬗变,强烈的主体意识日渐化作浓挚的情怀进入作品。古人行吟,对山水有一种虔心的迷恋,包含在景物中的情怀浸染着农耕文明的色彩。今人落笔,情怀基调理应具有当代品格,倾力在岁月的陈迹中发现新鲜的价值,在变迁的环境中萌发深刻的思考,绝非简单回到旧来的那种散文上。

描摹自然风光,关注的乃是人类的心灵。状景大体总算涂抹浮层的东西,值得请上纸面的是和景色相融的情思。情思如梦,因而写风景要有一点浪漫。末流的文字缺少的恰是它。照着平素游览的经验,人在山水间最宜放纵心灵,直抒真性情,可惜转而为文,行走的愉悦多被不成功的笔法掩去。情见乎辞,依我的浅识,虽不必“以抒情的态度作一切的文章”(周作人《杂拌儿?跋》),身临道不尽的胜境,以景述情、缘情叙景的手法总还是要有的。烟云供养,借文章言志、寄慨、托意,可单纯,可扬厉,必以不续弹前人旧调为上。言下的意思是,当今的创作中,寓目的摹景文字很多,笔下无情的不少。大自然是有生命的,人类对于自然的态度,就是对于生命的态度。不能从生命中抽离的是情感。失去爱恨的风景抒写是苍白的。有什么办法呢?照我看,还是以修心为上,怀了一颗易感的心,方能对山水有情,竟至“渴慕烟霞成痼疾”,让“上山水佳处去寻生活”成为生命的本能,才可善欣赏、会描画,在风景中领略人生风雨、世间沧桑。用心灵感应对象世界,飞在天边的一片云、一片霞,落在文字里,就能化作叫人感动的颜色。

理想的文字,固然要写出对于风景的记忆,更要写出对于风景的回味。前者偏重客观性,物象的方位形态、场景的空间格局等地理要素考验着观察力。后者偏重主观性,强调感性,尊仰诗意,追求心灵化,检视着审美力。自然美和人情美应是深度融谐的,缺失任何一方,空白也就留在那里了。

后说摹状人文景观。所涉物事更多,可说笔墨无所不至。我曾在一篇旧文里说过:山水不孤,笔之所触,其实是大可以宽泛的,除却自然之景,还无妨记人事、叙掌故、谈饮食,岁时风物、祭典礼仪、歌舞乐调皆可附丽,宗教和建筑的学问亦时常旁及。这比绘草木之姿、描花鸟之容、摹虫鱼之状、记瓜果之香,并不省力。少了这些,可说笔下无识。汪曾祺尝谓,要“跳”出风景去写,意思已很明白。铺纸,不能涉笔成趣,捧读就如喝寡味之汤。此话或可道出一些文章的弱处。现代散文家在这上面尤有作为,多能随物宛转,曲折尽情。《湘行散记》和《湘西》那样的长篇记历,将民俗乡风的真实勾绘与充满神性想象的历史叙述相交融;《浙东景物纪略》那样的屐旅笔记,把史传逸闻和山光水色相调和,画似的美而又诗似的醇。风景映现的总是人的视角,是“个人”的,而非“人人”的,这才产生了沈从文的湘西、郁达夫的浙东。今人因阅历、经验、学养和功力的亏缺,面对风景中的政治、社会、民族和文化诸要素,缺少驾驭能力,落笔亦极勉强。至多是把方志里面的现成材料一律摘引到文中去,形成一种饱学式的自我陶醉,作品无活力,少光彩,通篇尽为一种沉闷调子罩住了。补救之道,无妨是陆放翁“汝果欲学诗,工夫在诗外”的老话。用心改善学习,学问做好了,感受景物的程度自能深些,出手的文章,文辞讲究,见解又好,断不会被人讥为浅率空疏。用沈从文的话说,就是“作者得好好把握住手中那支有色泽、富情感、善体物、会叙事的笔。……而且还要博学多通,对于艺术各部门都略有会心”(《谈写游记》)。

还要补说几句。现时,较少有人肯做摹景状物方面的技术训练了,多凭了一点旅行经验和习作底子便来写作,较差的语文基础无法满足艺术要求,美而成诵的写景篇章亦较难出现。语言是和内容粘在一起的,奇丽的风景遇到粗鄙的文字,传达不出胜地之美的万一,实难指望写真的成功,映到观者那里的印象必是模糊的。“言之无文,行而不远”,风景散文,语言应该是粹美的。作者虽则纵览天地万象,用笔却是着眼在细处的,力求字句安顿得妙。至于郁达夫“少用虚字,勿用浮词”的主张,以目下一些人的语言条件看,还嫌高级了一点。即便这样,一个风景散文作家,总得有自己的语言,他的语言要经得起玩味。

编辑推荐

《一路风雅》既写自然风光,也写人文景观,文字极其优美,值得反复细细品读。作者是我国著名散文家、《中国旅游报》原总编辑马力。本书中,他每写一个景点,都以一部(篇)与之相关的文学经典做引例,写风景的同时,重品经典及其背后故事。

本书内含一百多张照片,从文字到装帧,整体风格素净雅致。

精彩预览

大风起兮云飞扬

——歌风台和《大风歌》

我昔年过秦川五陵原,眼扫长陵,深惊其高大。汉世楼台,多求此样气象。

中国古代的宫室,秦汉的几无一存。《古诗十九首》:“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纵使夸张,仍可知汉人筑楼,是不怕与云比高的。我在西安,没有见到汉家宫阙,故对上林苑、未央宫那样的胜迹无从想象。沛县,享帝乡之名久矣,今人兴造汉城,以意为之,略求同旧时相似。我入内一看,深沉雄大,汉世之风近身可感。

汉城建在汤沐湖上,实际是一座浮在水上的宫苑。广造殿堂,高筑帝阙,举目一望,檐牙似无尽端。我有些眼花缭乱。司马相如《上林赋》:“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土木之工仿佛照此而来。汉承秦制,我想,或只是感到,躲开修齐治平不谈,至少在建筑的气派上,秦汉无别。唐杜牧写秦宫的雄丽,和司马相如真是同等笔墨。阿房宫即上林苑前殿。汉唐赋家,身入黄门之内,只好尽心铺张辞藻。

高祖好楚声,他的《大风歌》我在念小学时即能够背诵。诗短,仅三句:“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班师过家门的刘邦,在父老子弟面前顾盼自雄,酒酣而歌,何等意气扬扬!萧统把此首乐府歌辞辑入《文选》杂歌类,天下传诵。

《大风歌》和项羽的《垓下歌》,一抒定鼎还乡之喜,一遣失鹿绝命之悲,同为楚骚的名作。刘项二人,都不是摇笔杆子的文士,谈不上什么学问艺术,武功之外的这几行诗,后人讲秦汉文学却躲不开。语曰:“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刘勰即持此论,云:“高祖尚武,戏儒简学。虽礼律草创,《诗》《书》未遑,然《大风》《鸿鹄》之歌,亦天纵之英作也。”这像是一段谀辞,完全没有说出个所以然。司马迁谓高祖歌此诗后,“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他记项王垓下悲歌,也用了“泣数行下”四字。刘项争锋,得失殊异,吟诗寄志,是本纪中最动人心魄处,太史公在这里不易一字,什么意思呢?我还没能想透。

刘邦置酒沛宫,击筑觞咏,是应该有一座高台的。沛县果然就有歌风台。壁高,殿阔,同《大风歌》的豪气配得上,说它是一座昼锦堂也无不可。唐伯虎的《沛台实景图》不知道是照着什么画出来的。瘦石古柳掩着一角瓦脊,靠右题了数行字,看上去有些清旷,就意境论,和今日歌风台很不一样。

我所见的《大风歌》碑是一件残物,只存上一半,余下的像是补接的。通篇用大篆。年代颇难断定。或曰为蔡邕书,实在也不好确说。假定是真,放入西安碑林也足以有它的高位。伯喈每临池,“如对至尊”。此块诗碑,大概也是这样写出来的。

太史公谓:“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后人绘高祖像,大约本此。袁子才《随园诗话》:“古无小照,起于汉武梁祠画古贤烈女之像。”照此看,汉代即有刘邦绘像也是可能的。

歌风台塑高祖像,只看脸,真是“隆准而龙颜,美须髯”,有狂霸之气。还可以在一旁配上李白的十字诗,是“按剑清八极,归酣歌大风”。这比把他坐佛似的供在神龛般的御座上要好。

沛县是靠微山湖的,云水苍茫,恰是出《大风歌》的地方。项羽家在宿迁,去沛县未远。那里也有湖,骆马湖。湖边会有一座西楚霸王的造像吗?可惜我没有去过,无以言,只是觉得,项羽总该是魂返江东的吧!他尝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壮志未酬,项王及死,才三十出头,千载之下还惹人为其功罪扼腕。在正统的汉史官那里却并不怎么尊重这位拔山扛鼎的英雄,司马迁说他“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寤而不自责,过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真是严于斧钺。

我好像望见沛公站在歌风台上冷笑。在知堂老人看来:“项氏世世为楚将,刘氏则是吏胥流氓,成败不同,这大概亦是世家破落后的自然趋势吧。”话虽未可上比史家之言,却实在是外无臧否而内有所褒贬也。年纪大起来了,思及刘、项,尤感前引的几句,比起我少时单纯从说书唱戏上得来的皮毛,深透得多。

东海之处耸崇巅

——花果山和《西游记》

花果山的竹节岭下,有一尊吴承恩像,连云港的同志说,是赣榆工匠刻的。石像卧于花树丛中,我端详片时,如对一山之主。

半山筑吴承恩纪念馆。一带粉墙,瓦屋芳池,不知道是不是他写《西游记》时住过的吴庵别墅。射阳先生为淮安人,坐船北行,经灌河口来访花果山,路很近。馆中有一幅乾隆时绘的《东海云台胜境图》,花果山自波涛中耸出,真是海上的仙山。鼓棹而往固属意中事了。

山中多花。秋天未到,金黄的菊花就在山径两旁吐艳了。鸟鸣与蝉噪互答,有一种天然的和谐,林谷就被衬得极清幽。吴承恩写神话小说的时候,过眼景象大略相近吧。灵思驰骛,所以文字特别浪漫。

“花果山”这名字,大约是从《西游记》里借用过来的。花果山是云台山的主峰。溯古,云台山又叫苍梧山,让人想到舜帝死于苍梧之野的传说。到了今天,一些连云港人还常把云台、苍梧挂在嘴上。“云台之高,堕者折脊碎脑”“苍梧云起至今愁”都是颇牵幽思的旧句。花果山就不会使人忧郁。王维:“花迎喜气皆知笑,鸟识欢心亦解歌。”我踏入一山翠荫中,怀的就是这种心情。

层阶盘折遥入缥缈云气间。这一段山路也叫十八盘,只是同泰山那里的一比,具体而微,足见中国风景在名称上的趋近。登花果山的盘道,要省一些力。因为路短,坡又不甚陡峻,尽可放缓步子,意态悠闲地去走。“策扶老以流憩,时矫首而遐观”,看花听鸟的妙处正无妨在此间领受。为游山饶添趣味的是沿途所遇的耍猴人。猴子伏在这些壮汉的肩上,对山外来的男女,全无畏色。

风门口是要过的头一道“天门”。风势果然很大。在炎夏,往这里一站,很凉快。砌了一座山门,有几个卖西瓜的汉子吆喝生意。瓜已熟透,剖开,露出多汁的红瓤。在山行的旅人看,会甜到心里去。四围紧临生凉的深峡,不然,吹不来这样大的风。从这里回望来路,一片苍郁。乱峰缺处,闪出岭底的大村水库,太阳下的波光映着岸边的阿育王塔(本地人呼为大村塔)。由此而慨叹,佛教虽是西来,像是最受祈福的百姓信仰,千几百年来,竟至积厚者流泽广,故浮屠无所不在,其所扎根者可算膏腴之壤。天竺本土,反似差逊一等了。

从风门口转过一道弯,跃上卧在琵琶岭下的九龙桥,昔日进香要从这里过。溪水顺着九条大涧泻下,在桥底汇流,于深谷间激起喧响。桥为明万历十五年(1587)建起,旁植的千年银杏照例极茂绿。在旧籍中发黄的历史,附着这些古物,反会勃发鲜活的生机。由这座砖构拱桥过到对岸,就到了锁涧去水帘洞的路上。北面忽然扑来一座高峰,多佛宝塔和海宁禅寺的檐脊仰翘于一山竹树深处,真有不凡的气象。通上去的索道,教人不禁吟出“云栈萦纡登剑阁”这句唐诗。题勒“花果山”三字的巨岩也一眼可以望到。花馨果馥之外,山中的佛气亦不淡。入寺,从大雄宝殿的三尊佛的面目上,我悟到的只是一个“静”字。释家宗祖的根底,俗人实难揣摩。其实佛身都是照着人像塑出来的。佛也是人,掌管精神的人。院中的两棵银杏,越千载,仍颇顽健。人之百年,犹如一瞬,真也是不堪一想的了。在释界,不焚香祭佛,只谈一些无常的东西,不算逾矩吧!守寺门的是一位圆脸微胖的年轻僧人,颇喜讲论。自他口中闻知,道人也曾入于院墙,易名三元宫。我左右瞅瞅,轻步往来的,偏无束发蓄髯的仙客;若有,眠云卧石,持素修真,必会另有一副样子。

寺后石径是折往水帘洞的。洞不深,微有曲折。壁湿,水珠泠泠下滴。洞口垂落一挂帷幔似的瀑布,其势狂骤。这就是齐天大圣的水帘洞呀!此等地方,少不了古刻。一望,果然。明海州知州王同留下的“高山流水”题镌,略能应景,却稍嫌俗气。清道光帝的“印心石屋”是题赐在淮北盐政改革中建功的重臣陶澍的,这四个字,我在苏州沧浪亭见过,用于馆苑小筑,尚能相宜,放在此处,格局较隘。被考古界尊为山斗的董作宾曾留有行迹,曰:“因为看《淮安府志》的时候,偶然见到《艺文》里有《朱世臣题云台山水帘洞》的标题,想到水帘洞是美猴王的发祥地,也算是这部《西游记》的出发点,不无研究价值。于是就加意探访,果然寻到了水帘洞的出处。”我仰观飞流,想到彦堂先生履迹曾至,差可把“道夫先路”四字追赠于他。我呢,继以考史吗?自知无可为力。只好迈进洞旁的玄奘纪念堂,领受这位孤征十七载、独行五万里的高僧的遗泽。《玄奘法师译撰全集》四十四函,皇皇其业。无怪游山者争相以香火敬祀。门阶右侧立碑,明人刻的“望天迎佛”还在上面,引得我真要朝半隐在浓淡飞雾中的云台山纵览。清风闲,山如画,腾云似涌烟,我是身在《西游记》的故园啊!

在玉皇阁上凭眺片刻,我向着玉女峰登去。路畔是紫红的鸡冠花,是艳黄的金镶玉竹。山高,鸟音渐渐稀疏,云雾却一缕缕飘得紧了。在这样的地方悠悠地走,仿若放步于宽闲之野。我颇有“天游”的感觉,可说“不亦快哉”了。至额题“迎曙”的石亭,放出目光,才看出一点花果山的雄峻。流烟、青霭、云光,隐约的远峰逸势俱足。千崖万壑覆绿,树茂叶润,浮岚间的云山只有在遥瞻中才显尽它的美。所可惜者是雾气过浓,遮去山边碧色的大海。

此处为江淮崇巅。断崖上深镌榜书:“遥镇洪流”。字是康熙帝挥写的,放在这里,势稳。

临危岩而歇坐,我很想喝一碗山中的云雾茶,且盼能够远趋赵明诚、李清照夫妇的芳躅,去郁林观残墟赏看峭崖上的唐隶宋篆。

线上商城
会员家.png 书天堂.png 天猫旗舰店.png
会员家 书天堂 天猫旗舰店
关注我们
微信公众号.png   微博二维码.png
微信公众号官方微博

微信号:bbtplus2018(工作时间)
电话:0773-2282512(工作时间)

我要投稿

批发采购

加入我们

版权所有: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集团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PRESS(GROUP) |  纪委举/报投诉邮箱 :cbsjw@bbtpress.com    纪委举报电话:0773-2288699
网络出版服务许可证: (署) | 网出证 (桂) 字第008号 | 备案号:桂ICP备12003475号-1 | 新出网证(桂)字002号 | 公安机关备案号:4503020200003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