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内容分为“秦失其鹿”、“楚汉争霸”、“帝国永续”三部分，以《史记》为主桅，辅以《资治通鉴》、《敦煌变文》，将最具传奇性、记叙最精采的楚汉之争，以生动洗练的文字重新诠释，透过纸页呈现活生生的历史舞台，让读者回望秦、楚、汉的败亡与崛起。作者深入解析了战绩辉煌的西楚霸王项羽何以走进死路，吃闷亏被追着打的汉王刘邦又为何屡逢生机，而张良、英布、萧何、韩信、陈平、夏侯婴、彭越、樊哙、范增、蒯彻、贯高、田横等谋臣将士，在这出逐鹿大戏中分别扮演的关键性角色，皆通过92则由人物串起的精采故事，重新述说。

公孙策，本名陈哲明，台湾知名专栏作家，喜欢以史为鉴。曾任“中时报系”记者、主任、副总编辑，台湾《新新闻周刊》总经理、副总编辑。代表作有《公孙策说名句故事》《公孙策说唐诗故事》《史记经典100句》《战国策经典100句》等。

总序：读历史，要进入历史情境

序：刘项对决史无其匹

楔子

秦失其鹿

1.秦始皇

2.海上仙山

3.荧惑守心

4.博浪椎

5.秘不发丧

6.鸿鹄之志

7.篝火狐鸣

8.将相本无种

9.张耳·陈馀

10.武信君

11.伴君如伴虎

12.赵王自立

13.赤帝子杀白帝子

14.贵不可言

15.沛公

16.项家军

17.齐王、魏王、燕王

18.陈胜败亡

19.武臣败亡

20.黄石公

21.英布·陈婴

22.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23.赵高诬杀李斯

24.项梁阵亡

25.钜鹿围城

26.项羽杀宋义

27.破釜沉舟

28.张耳陈馀反目成仇

29.彭越

30.郦食其

31.招降纳叛

32.指鹿为马

33.子婴杀赵高

34.秦帝国灭亡

楚汉争霸

35.约法三章

36.项王来了

37.鸿门宴

38.大封诸侯

39.烧栈道

40.诸侯反项

41.胯下之辱

42.萧何追韩信

43.暗渡陈仓

44.项羽杀义帝

45.王陵变

46.陈平

47.彭城大战

48.英布叛楚

49.韩信破魏

50.置之死地而后生

51.大将风范

52.借箸代筹

53.陈平毒计

54.刘邦一夺韩信兵权

55.民以食为天

56.三寸舌胜百万师

57.烹杀郦食其

58.分我一杯羹

59.刘邦中箭

60.假齐王

61.蒯彻

62.鸿沟

63.四面楚歌

64.乌江自刎

帝国永续

65.刘邦二夺韩信兵权

66.田横与五百烈士

67.季布

68.娄敬

69.张良辟谷

70.兔死狗烹

71.走狗论

72.雍齿

73.陆贾

74.叔孙通

75.栾提冒顿

76.白登山

77.和亲

78.贯高

79.杀韩信

80.陈豨

81.捷足先登

82.杀彭越

83.栾布

84.英布起兵

85.英布出下策

86.吕后泪水

87.大风起兮云飞扬

88.商山四皓

89.萧何自污

90.帝国后事

91.卢绾

92.逐鹿余尘

后记

序：刘项对决史无其匹

动笔之前，原本想写历史上十大对决，可是另外九个的格局、层次都差刘邦、项羽对决太远了（例如孙膑对庞涓、诸葛 亮对司马懿、岳飞对金兀术等，故事都很精彩）。

如果不以成败论英雄，刘邦跟项羽其实没得比：项羽如同一只猛狮，战无不胜，睥睨群雄，看他在巨鹿之战击溃秦军之 后的一幕：“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 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召见诸侯将领，这些将领一进入项 羽辕门，一个个自动矮了一截——膝行而前，没人敢抬头正眼看项羽。

相对于猛狮，刘邦却是只“懒驴”，一再使出懒驴打滚勉强求活，看他在彭城之战溃败奔逃的一幕：楚军穷追不舍，情况紧急时，刘邦为了减轻马车载重，将儿子、女儿都推下车子。危急中仍然忠心追随的夏侯婴见状，下马将两个孩子抱回车上，如此一连三次，刘邦为之欲杀夏侯婴。夏侯婴对刘邦说：“虽然事态危急，又岂可以抛弃儿女！”

可是，虽然项羽一度宰制天下，却旋即失去，而刘邦则建立了一个国祚绵延两百多年的王朝。或许应该换一个说法，如果项羽不是那样的盖世无双，也无法让后世总是要将刘项并论。问题来了，这一场史无其匹的大对决，为什么会是懒驴胜而猛狮败？

《史记》的记载（刘邦自述为何他能打赢项羽）：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 给馈馕，不绝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简单地说，刘邦能用人才而项羽不能，人才决定了成败。

然而，人才固然是逐鹿天下的成败决定因素，历史的必然性其实更是幕后的一大推力。简单说，战国时代必定结束，因为天下人心厌倦战争，并期待“天下市场单一化”。秦始皇一统天下的同时，也统一了天下的文字、货币、度量衡，乃至统一马车轴距（车同轨）、兴建全国交通网，那些都是天下人心之所向。而项羽打进关中宰制天下，却大封诸侯，让天下“回到战国”，那肯定是项羽后来不能得到人心的一个负面因素；而刘邦则因为张良“借箸代筹”那一场劝说而得以避免犯下错误（这个故事书中有述，不赘）。也就是说，懒驴打赢猛狮其实有着顺应时代趋势的助力，或说项羽让天下“回到战国”，终不敌天下人企求统一之心。

而刘邦在后来的史书中一再受尊称“高帝”，就是因为他建立的王朝是中华民族的骄傲。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萧规曹随”，那是刘邦临终前的英明嘱咐，也多亏曹参没有硬要做一番推陈出新以显示自己比前任能干（可惜古今大多数继任者都有这个毛病）。但最主要还是萧何，他原本只是沛县的主吏， 大概比照今天县政府的副县长、主任秘书吧，可是他拥护刘邦起义之后，随着刘邦从沛公到汉王到皇帝，他也随之进步，能够承担一军、一国、半天下、全天下的“副领袖”责任，他确实是那一场逐鹿大戏中最杰出的人才之一，更对建立汉帝国做出了最高贡献。

跟萧何一样精彩的人物可多了，张良肯定是最受后世推崇的一位。《史记·留侯世家》对他的描述：余以为其人计魁梧奇伟，至见其图，状貌如妇人好女。司马迁以为张良既然能够“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想必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俊男，孰料画像上却像是个“娘娘腔”。可是这位“娘娘腔”在逐鹿大戏中却智计无穷，而且总能超前部署；年轻时能够接受黄石公近似羞辱的考验，帝国建立后又主动“辟谷”以自保，传奇性十足。

与萧何、张良齐名的韩信同样精彩。谁能想到当年淮阴城里那个忍受胯下之辱的怯懦少年，后来居然叱咤风云，暗度陈仓取关中、木罂渡河灭魏、置之死地而后生灭赵，最后将楚霸王项羽围困在垓下，四面楚歌唱垮了楚军战志，逼得项羽自刎乌江。历史上名将无论怎么排名，他都在前三。

除了汉朝开国三杰，说客辩士有郦食其和蒯彻。前者号称“以三寸舌胜百万师”，为刘邦立下大功。后者知名度稍低，传奇性却丝毫无逊：先是帮助赵王武臣“传檄千里，不战而下三十余城”，后来建议韩信突袭齐国，又游说韩信跟楚、汉鼎还能说出：“我当年只认识韩信，不认识陛下。何况当年想要逐鹿的人那么多，难道可以通通杀光吗？”让自己免了杀身之祸。

本书的特色是加入了地图，着眼于看一大堆事件、战役、 地名却不知道事件是怎么进行，总觉得不够真实。而我写这一系列历史故事，最希望能够弥补“语文课不讲历史，历史课不讲地理”的缺陷。

以唐代的诗仙李白一首五言诗《经下邳圯桥怀张子房》为例：

子房未虎啸，破产不为家。

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

报韩虽不成，天地皆振动。

潜匿游下邳，岂曰非智勇。

我来圯桥上，怀古钦英风。

惟见碧流水，曾无黄石公。

叹息此人去，萧条徐泗空。

假设你在《唐诗三百首》看到这首诗。谁是张子房？谁是沧海君？谁是黄石公？下邳、徐州、博浪沙又在哪里？张良为什么要倾家荡产收买杀手刺杀秦始皇？圯桥上又发生过怎样的事？一堆问题都得去注释里找答案，却只能看到极简单的说明。看过本书，不但历史典故、地理位置都了然，李白写那首诗的心境也感受到了。

故事精彩、人物传奇、地图带入舞台，读者欣赏这一场逐鹿大戏可以更加“入戏”了。

公孙策 2022年夏

历史故事常读常新、常讲常新。“故事里的中国”这套书讲中国的历史故事，作者公孙策先生立志把历史讲得既有用又有趣。他以《史记》《资治通鉴》等经典为本，也不忽视正史之外的野史轶闻，着眼人物的成败因果和心理活动，力图讲出大历史的大视野和寓言的教育性、小说的人情味，希望在历史故事中找寻国人的文化基因。

——江西师范大学教授?方志远

把史书中的故事提取出来，很方便作文时当案例库。台湾作者的旧文章，文字是平顺的，个别词句带些古意，而绝未受网文风格熏染，也正适合课余阅读。

——文史作者刘勃

这本《楚汉传奇》讲了秦朝灭亡，刘邦和项羽在群雄逐鹿中脱颖而出，最终刘邦战胜项羽，建立汉朝。项羽乌江自刎可能是这段历史中流传最广的故事，关于这段故事，民间有着许多不同形式的演绎。在这些演绎中，人们往往将项羽塑造成一位悲剧英雄。项羽虽然战力很高，但并没有造福百姓的觉悟，甚至有嗜杀的劣迹。而项羽的老对手刘邦呢，综合素质卓越，凭真才实干逆袭，开启了一个伟大的新时代，还留下“约法三章”的美谈，人物形象和风头却不如项羽。真是一个有趣的现象。这本《楚汉传奇》也认为，项羽宛若雄狮，刘邦则好似懒驴，最终为何是刘邦胜出，而且他建立的王朝还绵延了数百年呢？作者公孙策先生尝试通过讲述两人交锋、对决的故事来给出问题的答案。我们也可以通过阅读这本《楚汉传奇》重新理解和思考熟悉的历史故事和人物。

考虑到很多古代的地名现在已经不用了，或者即使地名沿用下来，但各个重要地点的相对位置不够直观，公孙策先生还绘制了简明的地图，让读者一眼就能看明白这场群雄逐鹿的大戏，它的规模、格局、发展。

除了好看的故事、鲜活的人物、清晰的征战图示，这本《楚汉传奇》还整理出一些与这些故事和人物有关的典籍段落，来自《史记》《资治通鉴》的都有，还有一些古诗和文言文文章，辅以注释，顺便还温习了古汉语，完全可以作为学历史、学语文、练习写作的参考。

汉帝国建立起来，权力集团中心的矛盾却显现出来。刘邦想将太子刘盈换掉，便是矛盾的具体化。商山四皓的出现，似乎是刘盈保住太子之位的关键，在这段故事里，这四位老先生被描绘得神乎其神，但到底有多厉害？在刘邦让刘盈带兵征讨英布的时候，四人建议刘盈不要去，虽然保全了刘盈，但并不显得高明，更不见道德高尚。

——编者按

《商山四皓：老学者卷入宫斗》（标题为节选时添加）

前情提要：

（刘邦想要太子刘盈带兵征讨英布。）太子有四位高级顾问，讨论之后认为：“太子领兵出征，只怕危险了。”于是去对吕后的弟弟建成侯吕泽说：“太子领兵出征，功劳再大也不能为自己增加什么，但万一失败，灾祸就此临头。再加上，与太子一同出征的都是跟陛下一同打天下的枭将，他们都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个个都是长辈嘴脸。让太子带领这批将领出征，那跟绵羊带领群狼有啥两样？一旦指挥不动，肯定无功而返。”四人建议，请吕后用泪水攻势劝刘邦改变决定。

吕泽当天晚上进宫见吕后，吕后依言向刘邦哭诉，将四人的话重复一遍。

刘邦拗不过老婆的泪水攻势，说：“好了，好了！其实我早就知道这小子办不了大事，还是老子自己去吧！”

讨伐英布归来，刘邦急着想做一件事情：更换太子。太子刘盈是刘邦与吕雉唯一的儿子，可是性格闇弱。刘邦的宠姬戚夫人也生了个儿子，取名刘如意，封为赵王。刘邦最在意的是帝国绵祚，他觉得刘如意更能主持大局，所以一直想要废掉太子，但是好几次都因大臣力谏而不成。

吕后既恨刘如意“抢”了女婿张敖的赵王王位，又恨戚夫人“夺床”，当然对儿子的“太子保卫战”全力卯上。有人向吕后建议：“留侯张良最足智多谋，而且皇帝最信任他，可以拜托他出出主意。”

吕后于是通过哥哥建成侯吕泽游说张良。张良推辞，说：“过去皇上采用了我的计策，多是因为处于困难或紧急状态。如今天下安定，已经用不着我献计了。他以个人喜好想要更换太子，那是皇家骨肉之间的事情，我们外人，一百个去讲也没用。”

可是吕泽不放过他，一定要张良出个主意，说：“阁下是皇上的第一谋臣，如今皇上要换太子，难道你可以高枕安睡吗？”

吕泽的潜台词是：易太子必将激起一波政潮，群臣都会被卷进去，没有一个是安全的，别想有不表态的空间。

张良不得已，说：“这种事情，无法以口舌力争。我知道有四位贤人，皇上始终无法请他们出山做官。这四位年纪都很大了，认为皇上对待士人态度轻慢，所以他们隐居山中，不愿意做汉朝的官，可是皇上对他们评价很高。如果阁下能够舍得金玉财宝，派出行驶安稳的高档马车，以太子名义写一封情意诚恳的信，选一位口才好的使者前往，死缠不放、费尽唇舌将他们请来长安，给予最高礼遇，然后选择时机，让他们伴随太子朝见皇上，皇上看见了，可能会重新考虑易太子一事。一旦让皇上晓得太子有能力请到皇上自己罗致不到的贤人，必定对太子大有助益。”

于是吕后依计而行，卑辞厚礼，将那四人请到长安，就住在建成侯的官邸。

这四位老人，分别是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角里先生。四人皆须发尽白，因为他们隐居在商山，人称“商山四皓”，也就是之前力阻太子带兵征讨英布的那四位高级顾问。

他们既然答应出山，就是认为“太子比皇帝更礼遇士人，是更合适的国家领导人”，而太子有危机，乃立刻向东道主吕泽反映。如今情况更为紧急，于是张良布置已久的戏码上演。

皇帝在宫中喝酒，召太子相陪，见太子身后站了四位老者，须眉皆白，衣冠形貌都相当不俗。

刘邦问：“这四人是谁啊？”

四人向前行礼，各自报出名姓。刘邦听说是商山四皓，大惊，说：“我邀请诸位先生加入政府已经好几年，诸位始终逃避我。如今怎么会跟随我儿子呢？”

四人都表示：“陛下对士人轻慢，动辄咒骂，我等不愿受辱，所以逃亡躲藏。因为听说太子为人仁爱孝顺，对士人恭敬有礼，天下士人都伸长脖子希望能为太子卖命，所以我们四人也就来了。”

刘邦说：“那就烦劳四位能够永远照护太子了。”酒席结束，太子与四皓告退。刘邦在内宫，指着往外走

的太子一行，对戚夫人说：“我是想要换掉他（太子），可是有这四人辅佐他，好比鸟儿长大，羽翼已经丰满，动不了他了。吕雉必将成为你的主宰。”

戚夫人为之哭泣，刘邦说：“别哭了，来，为我跳楚地的舞蹈，我为你唱楚歌。”

刘盈的太子之位就此保住，可是“导演”张良因为长时间“辟谷”而身体虚弱。吕后感谢张良为她画策保住了太子（也保住了自己的皇后地位），乃强令张良进食，说：“人生在世，时光如骏马驰过一道缝隙那样飞逝，何苦虐待自己到如此地步！”张良这才恢复进食。

——选自公孙策：《楚汉传奇》，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3年3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