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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垂的时间 王峰 著
“空中诗人”、资深机长王峰最新诗歌力作,傲游天地,天马行空,以天空的视角,环望天穹、俯瞰大地。诗人对物像词像的诗意捕捉,和内心深处的独特感受,在字里行间肆意横行,获得一种几乎独一无二的诗意与意象。
ISBN: 9787559850522

出版时间:2022-08-01

定  价:59.00

责  编:哈曼
所属板块: 文学出版

图书分类: 中国现当代诗歌

读者对象: 大众

上架建议: 文学·诗歌
装帧: 精装

开本: 16

字数: 53 (千字)

页数: 292
纸质书购买: 天猫 有赞
图书简介

本诗集收录“空中诗人”王峰200多首诗作,包括《俯瞰深秋》《风说》《下垂的时间》《一树梨花压海棠》《积雨云》《天马》《水的火焰》等。王峰的诗多取景天空元素,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呈现出质朴和明快的风格。诗人职业飞行员的宽广视角,融合了天空和大地的界限,打破了“我”与“非我”的壁垒,自成其独特的气象和格局。诗歌语言平稳延展,或跃升,或俯冲,自由转换的视角和高度发散的审美维度交融,令即便是最日常的语词也充满微妙的活力。在这些诗作中,经验与超验、渐变与顿悟,琐碎感与总括力交织混生,构成了独具一格的诗意与心境。

作者简介

王峰,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航空北京分公司总经理。现为波音客机资深机长。出版有诗集《三万英尺》《睡在溪边的鱼》《天际线》。诗作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钟山》《芳草》 等。

图书目录

目录

俯瞰深秋/ 001

风 说/ 002

下垂的时间/ 003

一树梨花压海棠/ 004

积雨云/ 005

天 马/ 007

水的火焰/ 008

暴雪中,纷纷倾斜的词/ 010

荒 原/ 011

落日如盆/ 013

没有被写出的/ 014

一束光指给我看/ 015

岁月的炉火/ 016

明晃晃的灵感/ 017

窃取一点悔意/ 019

月 亮/ 020

我看到了风/ 021

所 见/ 022

另一种眼光/ 023

每一片云都在与世长辞/ 025

云中,我们身披大雪/ 027

天空之杯/ 029

送长风/ 030

飞越那片海/ 031

在虚构里走失/ 032

秃 鹫/ 033

途 中/ 034

青天的远郊/ 035

一个人走向荒野/ 037

在湖边/ 038

最喜欢的/ 039

形容词/ 041

乌 鸦/ 042

夜航,我听到有水鸟在叫/ 043

麦 田/ 045

蓝色冰激凌/ 046

凑合着,下点沙吧/ 047

无路可走/ 048

小 路/ 049

2400米/ 050

骨子里犯贱/ 051

一路向北/ 052

日 子 / 053

被冻僵的烟花/ 054

写进风暴/ 055

今天,我富可敌国/ 057

云中睡佛/ 058

在一阵风的率领下/ 059

夜 航/ 061

我在春天巡航/ 062

初春所见/ 063

山水兽/ 064

去年今日/ 065

拖 缆/ 066

孤独的牧羊人/ 067

笼罩自己/ 068

让人间多睡一会儿/ 069

炽热在锻打你的哀号/ 070

两朵云的故乡/ 072

独 白 / 073

香火的节奏/ 074

致大海/ 075

光的意外/ 076

颠 簸/ 077

收获良多,而又一无所获/ 078

相约为好/ 079

天渐渐凉了/ 080

看风景的神/ 081

石头终年抱着两座大海/ 082

到大雪背面去/ 083

听 涛/ 084

天际的小庙/ 085

云间小路/ 086

不是天高了,而是人间更矮了/ 088

一边照耀,一边焚烧/ 090

放下就好/ 091

大山里的河流 / 093

一部分雨下到了天上/ 094

你在苍茫中走着/ 095

我所想到的/ 096

起飞,骤遇狂风/ 097

航 路/ 98

开花的石头/ 99

向南巡航/ 100

大地似锦/ 101

雨 水/ 102

北方的树/ 103

主 题 / 109

锻打一把弯刀/ 111

其他那八条命呢/ 112

打 捞/ 113

珠海的山/ 114

云中漫步/ 115

大 雨/ 117

锈在了一起/ 118

乌云腹地/ 119

老天爷的马/ 120

让黑暗彻夜诉说明亮/ 121

呼 唤/ 122

无 限/ 123

午后 云上/ 124

天空之舞/ 125

此 刻/ 126

多看了一个日落/ 128

稳定性/ 129

生 活/ 130

还是方才那群年轻人/ 132

心境一种/ 133

败走的海水/ 134

群 山/ 135

最高贵的孤独/ 137

某种宽恕/ 138

冬 至/ 139

黑黑的小手/ 141

云上的夜晚 / 142

一杯天上的水/ 143

云 田/ 145

走过荷塘/ 146

垂直呼吸/ 147

浮 云/ 148

整个下午/ 149

山风吹来/ 150

我的左手和右手/ 151

星空下了一夜的雪/ 152

测 量/ 153

明月走/ 154

沙 滩/ 155

黄 昏/ 156

雨中的树/ 157

蜗 牛/ 158

咀 嚼/ 159

凉 境/ 160

首都机场附近的一棵树/ 161

片 场 / 162

夜 雨/ 163

出 浴/ 164

一小片黑暗/ 166

松 塔/ 167

炭 火/ 168

我心中的母亲河/ 169

走向冬天的湖/ 170

让你喘息,让你进出/ 172

黑夜里,一滴无用的墨/ 173

云很淡/ 174

夜 空/ 175

天空一直闭着眼睛/ 176

花不知道自己叫开放/ 177

石 头/ 178

那些小跑道/ 179

九 月/ 180

飘着的/ 181

握 住/ 182

桐 树/ 183

走过一条小路/ 184

蝴蝶的骨骼/ 186

漫天垂泣的秋虫/ 187

九月的天空/ 188

有谁能比贫穷更伟大呢/ 189

泥做的玻璃/ 190

两颗舍利/ 191

晨雨过后/ 192

邻 居/ 193

像天空一样任性/ 195

陌生的亲近/ 197

希 望/ 198

重 影/ 199

专 注/ 201

夜 钓/ 202

重新听到花开的声音/ 203

飞越沙尘暴/ 204

满 溢/ 206

乡 下/ 207

大 河/ 208

燃烧的磁铁/ 209

失语的浮冰/ 210

无名之辈/ 211

没有任何一朵云欲求名满天下/ 212

日落就是你人间的事情/ 214

野蜂悬停于一朵嗡嗡的小花/ 216

大海依然毫无新意/ 217

海底的日落 / 218

七点五十的黄昏/ 220

绕 飞/ 221

终点站/ 222

摇篮曲/ 223

云朵都开在我的脸上/ 224

子虚乌有/ 225

修 辞/ 226

一棵树的思考/ 227

天上的事都很慢/ 228

在天空巡航/ 230

夜观大地/ 231

独自喝咖啡的贼星/ 232

看夕阳/ 233

应该都是好人/ 234

看晚霞/ 235

如此安静的一瞬/ 236

更磨人的事/ 237

云 朵/ 238

随 想/ 239

低头赶夜路的鱼/ 240

又见秋蝴蝶/ 241

天空的直播间/ 242

序言/前言/后记

序一

创造一种属于天空的语言

张清华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三万英尺的高度,一只鹰正飞翔在云层间。身下是变得平坦和辽阔的万壑千山,夕阳如血,他俯身准备下降。

但一瞬间,他的心被什么触动了,于是就有了下面的这些句子。

云头高悬,一束光

俯瞰大地

没有一个人,一匹马,一垄庄稼

仿佛人间

繁华褪尽

平心而论,这些句子是好的。但也只是通常意义上的好句子,并没有让人心里一惊,或是怦然一动。它们所有的特别之处,集于一点,就是简约、干净,没有比这样的句子再简约和干净的了。

但接下来的就不一样了,他好像陡然接通了什么,好像想起了三千年前的某个人,那个“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的人,那个遥问“悠悠苍天”的人;想起了那个感喟“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的人。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句子:

只剩万古愁

在一条河里波光粼粼

已有的高阔,瞬间变得深远。

这只鹰的名字叫王峰,这首诗的名字叫《所见》。他不是败落的贵族,也不是恃才傲物的李太白,但他也有万古愁。

令人感慨的是,如此深远的意绪,竟然用了如许简明、简约和简单的词语。他凭什么一下迈过万水千山,一下越过了那么多古来圣贤的前世今生,将自己的心绪,系到了那个自天上而来的谱系之中?

去载夏日的某个夜晚,疫情稍歇。诗人欧阳江河和我,还有王峰,坐在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里,伴着飞机起降的轰鸣声,几杯小酌之后,意绪渐起,遂谈起了王峰的诗。那天天气特别好,心情也爽朗,谈得很嗨。而且话题不觉便集中到了王峰诗歌中的一个特有元素,便是天空,天空的语言。

当然是明摆着的事情。王峰是个出色的飞行员,飞过战斗机,如今飞民航,是个年轻又资深的机长,有无数次的飞行经历,诗歌中自然有了这特殊的视角——常人所很少“真正经验过”的天空。而欧阳江河,从来都是一个精神意义上的遨游者,一个毕生坚持无照飞行的人;而酒后的我,也煞有介事放马南山,想象自己也“飞”了那么一小会儿。

你可能不以为然。认为飞机常坐,有时还靠窗,凭窗远眺,也看到壮观的云海,与蔚蓝深空,好像没有什么稀奇。是的,没什么稀奇。一旦升到云层之上,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就是幻灭感——那些自童年建立的想象之物,都失去了依托。天上的诸神与宫阙,究竟安身何处?那些奇幻的传说,属于天空的神话,似乎都被直射的太阳,在瞬间一一戳灭了。

所以,“创造一种天空的语言”,近乎一种幻灭后的重建,这可不是一件易事。

有人会说,天空的语言早已存在,屈子的《天问》已有两千多年,东坡的“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也已千载有余。但这种古老的话语,是人在大地上,以“仰望”的方式建立的,是充溢着神秘与魅性的语言,它们与俯身向下的飞行,置于重云之上的俯瞰,所生成的人间感慨,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请看看这些句子:

……瞬息之间

每一片云都在与世长辞

……寂静,传递着无色的寂静

通过沉默而饶舌的烟缕

最后,诸神赶走酩酊的落日

大口喝下满溢的黑暗

……我喝酒赋诗,我琢磨生死

每夜我都在虚构里走失

以上分别是《每一片云都在与世长辞》《天空之杯》和《在虚构里走失》中的句子。它们所表达的,不是魅性与神秘之感的生成,而是对那些想象与幻象的破解。除非是在天空中俯视人间,不然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我常常想,人类的飞行史虽然还很短,但是它所产生的新视角,对于过去数千年的文明史与语言史而言,已经构成了一种改变,这种改变是对称、矫正,甚至抵消。就像人类在太空所拍下的地球的图景,还有“旅行者号”在飞出太阳系最后一刻,在回望中的那一粒渺小的光点,由它们所引起的震撼一样。科学改变了我们对宇宙和世界的看法,也置换着我们对自己的看法。

从这个意义上,王峰的诗歌也是一种新的语言经验的创造,它所产生的形象与想象,也构成着我们的话语改变与改造的一部分。

2000年冬,我在巴黎的卢浮宫里,近距离地看到西班牙当代画家萨尔瓦多?达利的一幅画。这幅画的名字叫《十字架上的基督》,画的尺寸并不大,高约一米半左右,宽则半米稍多,但它带给我的视觉震撼,却有一种强烈的晕眩感。

它不是像无数前代的画家那样,呈现一个被仰视的耶稣,而是变成了一个从空中俯视的受难者。他悬浮于空中,头颅痛苦地低垂着,双手被钉在十字架上,他身体的下方,画面的底部才是晦暗的云层和依稀的天光。显然画家是以“悬停”于上方的角度,来审视他的主人公的。我像一个站立在百米悬崖之顶向下俯瞰的人那样,获得了观赏这幅画的角度,不由我不晕眩。而且,布展者是刻意凸显了这幅画与众不同的视角,不是将其悬挂于视线上方的墙壁,而是将之安放于地面,以便观众以俯视的角度来观赏。

我用了许多年来回忆和思考这幅画,终于想明白:达利是用了圣父,或是圣灵的角度,或者是化身为他们中的一个,去观看他自己受难的肉身的。达利用一幅画,分解了三位一体的神话,也画出了这个星球上最不朽的悲悯。

而此刻,我忽然想,为什么是达利,而不是两百年前的那些伟大的画家们?

因为他们还没有获得从天空俯瞰的经验,两百年前人类还没有进入飞行时代,他们的语言还只有“仰角的话语”。

而王峰正在大量地为我们生产着“俯视的话语”。

“风里有些小道消息/没有誓言/有时候它会跳下悬崖/打劫一只无辜的鸟//空中我也经常会被/推来搡去/搜遍全身/风当然是一无所获/风能够上天入地/盗引灵霄宝殿的锣音/沉入井底荡起/一圈圈美妙的细纹”。这首《风说》是一个飞行者的目力所及,所看到与想到的,他骄傲自己有俯瞰万物的高度,同时也会像一只鸟一样,经历风雨气流的颠簸,与浩瀚虚空中的幻灭。但尽管如此,他依然获得了一种看待万物的高度:

我更喜欢风说的苍茫

在碑石弥漫的旷野中

富人不富

穷人不穷

这最后的几句,可谓“抹平了”人间的一切不平。从一个飞行于世俗世界之上的角度看来,大地上除了依稀可见的坟墓与碑石,还有什么肉身意义上的悬殊与区分?

我看见了类似达利的那种悲悯,当然也是类似神灵的悲悯,没有那高居云端的视界,如何能够产生出这样的“无差别”的境界。也犹如佛家和道家所见,在永恒的消亡与寂灭面前,人世万象的一切,亦无非是一个“归一”,来自大荒的幻象。

仰视的话语与俯瞰的角度之间,到底有何不同,我一直在思考这一问题。

20世纪80年代有许多仰望星空的诗人,海子留下的《太阳?七部书》,应该是其中的代表作品。海子创造了一种在汉语里非常稀有的情境,他将希腊神话中、古代佛教文明中的许多思维,引入了汉语之中,成为一种带有“准巴别塔”性质的“拟人类话语”;同时,他又通过大量融入本土文化元素,使之显示出强烈的母语性质。这些特点十分复杂,不是我这里可以讨论清楚的,但是这些特点,也曾以灵光突现的方式,绽放在《祖国(或以梦为马)》这类抒情诗中,变得更直接和感性。它是以“拟众神话语”的方式,写出了一个由大地升入天空的主体的感受。

显然,海子的话语是作为大地之子,与作为“受膏者”的内心激情所驱动的产物,他是人子,但又有英雄乃至“半神”的万丈雄心,所以,他所创造的天空话语是充满神启与魅性的。他也有翱翔九天的一刻,但那不是基于经验,而是超验的赋形。他只是在大地上选择了一个高度,来建立他话语的坐标:“以梦为上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横放在众神之山”“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海子的地理高度,是“雪山”和“高山”的高度,他的天空形象,依然是基于“仰望”的。

海子创造了“现代主义话语之前”的语言奇迹,但也终结了这种话语的可能性,因为他的高度,无人可及。

除非转换视角,天空话语的可能性无法被再度打开。

我自然知道,王峰并非专门为观念写作,甚至也不曾想到过这些复杂的前缘。作为一个俯瞰者,他只是忠实地记录了自己的感受;同时也因为他的诚实和宽广,而获得了一种鲜明区别。海子是以天空和神祇为镜,反向照见人间生命的壮怀激烈的;而王峰,则是以天空为眼,直接照见了人世生命的百感交集。一个有不可遏止的神话和升华的倾向,另一个则是不由自主的祛魅与去蔽。

“……云习惯使用内力/震击路人的虚妄//让前程滚烫/让归途悲凉//不管是披雪的狮子/还是赶海的羊群”——

只要一阵风吹过

小路即可坍塌

像一根烛火的死灭

这是《云间小路》一首中的句子,是一只常年领略天空奥秘的鹰所能够说出的话。他与大地上人子的幻念与仰望,判然而不同。这其中的虚空、虚惘、虚妄的感受,只属于一只睿智而疲惫的鹰。

作为诗人,王峰不是自来的感伤主义者,也不是天然的虚无主义者。我注意到,他的人生态度的积极,反而是无以复加的。他保持着鹰的强健与强悍,旺盛的意志,搏击运动员的体魄,内心的阴云在他充满阳光的人生中,或许只是一闪之间。但这一闪,却赋予了他的语言以神韵和灵魂。

还有一种解释,或许更有道理,也更符合实际,就是王峰的内心世界中,有另一种高尚的东西。因为虚无虽然深刻,却不高尚,就人格气质而言,我以为王峰有更多对高尚之物的追求。所以他的诗中,便多了一种可贵的禀赋,就是“航渡者的慈悲”。

这是近似于佛家的一种品质。当然,也符合他的现实身份,作为飞行者,他每天的快乐与价值感,也来自于他将那么多的乘客——也是天地间的过客们——平安地航渡到他们的目的地。这种自我体味与认同,与他的天空经验一旦混为一体,便成为一种美与善的情愫。在《山水兽》和《让人间多睡一会儿》这两首诗中,他分别写道:

……它们有空门僧众的自在

它们有红尘凡俗的豪迈

……黎明,迟迟不肯走下云梯。是想

让疲惫的人间多睡一会儿

也许,这是一天中最后的一趟航班,或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面积延误之后的深夜飞行,即将抵达时,天已近拂晓。他自己也带着满身的疲惫,但却并无怨怼,而是看着周身那些形态多姿的云层,身下一片安宁和静寂的人世,发出了这样的祈愿。

在佛家看来,悲悯是人心的最高境界,当然也就是诗歌的至高境界。但真正的悲悯,是先天的高贵和后天修为的共同结果,是自然的流露,是“装”不出来的。王峰诗歌中的善与美,在当代诗歌中显得十分罕有,这令我意外。他常常处在这样的一种自我解释之中,在《主题》一诗中他说:

“对于月亮/圆是意外/缺才是主题//对于地球/起飞是意外/降落才是主题//对于火焰/燃烧是意外/熄灭才是主题//对于春天/盛开是意外/凋谢才是主题//对于生命/诞生是意外/死亡才是主题”——

对于你我

我是意外

你才是永恒的主题

先人后己,在我们的生活中已变得很少见,而贪婪地拥有所有“意外”,更是多数人的人生规则。但在王峰这里,他却清晰地知道天地之法的不可逾越,而且具有了节制与舍己的“一炬之火,照百千人”的境界。

王峰的诗中,还有很多可贵的质地。比如强烈的现实感,这一点更弥足珍贵。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兀自逍遥或偷欢着,他们有着人类的种种弱点,却只是当特权来享受,他们很少关怀到人类。而飞行于人世之上的王峰,却时时从天空的幻象中,透视着人间的悲欢与不平。云散云聚中,他所看到的是人世的百态,也在其中蕴藏了忧心。

“在一阵风的率领下。退群的云/一朵,两朵,三朵/又重新上线”——

绵羊的平民群

狮子的贵族圈

它们聚众吊挂在遥远的天边

晃动着天际线

只是用了一两个敏感的比喻,就获得了丰富的现实指涉力。这首《在一阵风的率领下》看似云淡风轻,却把现实中大大小小的风云暗涌,形形色色的诸般世相,微妙地传递出来。语言简约到只稍加点染,可世道人心与世事变幻,却早已汇聚纸上。

而且可贵的是,王峰对世界的思考,几乎从不以观念化的方式来传递,而总是以不动声色的静观,以细微多变的形象来呈现,有时甚至会变为活跃的无意识。像这首《下垂的时间》中的句子:

如果飞得再高一点的话

天空就弯了

像遇到下垂的时间

多像是达利名作《永恒的记忆》中的情景。一枚时钟挂在了类似洪荒背景中的一根枯干的枝杈上,变成了软体之物。“下垂的时间”、弯曲的天空覆盖了整个画面。这些感受都是来自经验的幻感,但在王峰笔下的出现,却是如此自然。而且,它不是暗示着飞行者对世界的臣服,而是奋力的挣扎——“下垂的时间如弯刀/斩弑理想和抱负//只会把你我/一生的孤独/刻进不足一米的悬崖”。这个悬崖我确信,就是从机长的驾驶位置向下,所看到的悬空机身的尺度。这种感受除非身临其境,否则难以想象那种“悬崖之上”的孤单与虚空感。

读到此,我甚至由衷生出了一种悲悯与敬重,因为我忽然感到,这只鹰虽然与一只庞大的飞行机器绑在了一起,却也只有孤独的飞行。

几年前,我曾读到王峰的前一部诗集——《天际线》。在那本集子中,他早已显露了天空经验的富有,还有不俗的表现力。但那时的王峰还远没有现在这样老到,他的句子的感觉,也远没有现在这样敏感、松弛和恰如其分。而在这部《下垂的时间》中,他的语言已然如化蛹为蝶,变得远比此前丰富和有料。

种种迹象显示,王峰的写作,确乎出现了一个质的飞跃。

他创造了许多独属于自己的词语——“云亩”“云田”“山水兽”,他在天空中“看到迷路的野花/看到奔跑的孩子/看到虫豸/看到鹰隼/看到宽阔的墓地”(《蓝色冰激凌》),看到“巨鲸过海”“病虎入林”(《形容词》),看到“日落西山/天空交出整个夜晚”,看到“一只大乌鸦//统罩全部/一声不吭”(《乌鸦》)……这些语言背后的令人会心的隐喻,丰富的信息与指涉力,这些生命流动中绽放的细微与壮观,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还注意到,早先王峰的诗中,常喜欢满足于意象的奇警和语词的机智,但在这部作品里,那些形式的趣味,则渐被内敛而沉入的人生感悟所取代,被准确和尖锐的生命经验所点石成金。那些散发着生气与活力的意象中,渐渐多了衰败、幻灭甚至死亡的成分。比如还是这首《蓝色冰激凌》,他“透过天空放出的临时小路”“透过雨水的另一面”,在一连串丰富景致之后,最终所看见的却是——

看到蓝色冰激凌缓慢消融的瞬间

荡涤着人间最美的遗址

这一个“遗址”中,几乎消隐和同时包罗了万有。我惊讶这个看似轻逸的收尾,蕴含了太多的叹息,与无尽的意味。

显然,在词语的老到背后,是生命经验的照亮与投射;在警言金句的缝隙间,是人生体悟的升华与黏合。再看这首《青天的远郊》:“……凝视侧窗/两朵白云彼此刚刚抱紧/瞬间又从对方的身体里逃离……//这些无情的事物都来自哪里呢/没有姓名,也没有背景。但是/皆能熟练转动时间的金匙”。还是时间,仿佛一块巨大的磁石,王峰诗中的意象、意绪、主题乃至词语,都因之获得了一种鲜明的秩序和向心力。

可以随意召回古寺寂寥的钟声

可以任性拔出棺椁锈住的长钉

甚至有了几分残酷。这古寺、钟声,棺椁的长钉,与先前的墓地、遗址,都指向寂灭与虚无,这只鹰真切地看到了这一切。

但仍然是在翱翔中。不要忘了,他是在一万米的高空。

其实说到底,好的诗所需要的东西并不多,因为多了也没用。严羽说,“诗有别才,非关理也”,至少在王峰这里是适用的。有更多的知识,更多的见识,只是能够帮助有诗才的人,却不能够直接生出好诗。这也像冯至诗中所写的——“在漫长的岁月里忽然有/彗星的显现,狂风乍起”。只有灵感与形象、思想与直觉的突如其来的完美耦合,才会产生出真正动人的诗句。

当我读到《蝴蝶的骨骼》的时候,我确信王峰在一定程度上已接近了这样的境界。这是直觉形象在语言中刹那间的生成,如同乌云中的一道闪电,获得了不可预期的形态,也获得了意料之中的一次性的生命:

我终于看到,蝴蝶拥有

火焰的翅纹

在一个深秋的黄昏/卧在天际/像被晨露打散的一抹炫彩//这并不是庄子的蝴蝶/而是空中锔着金子的流云/它用触须拨开无限的辽阔/描摹夕霞的斑驳

还有什么幻变中的蝴蝶,比这一只更叫人触目惊心。在黄昏的积雨云中,在浓墨重彩的金色晚霞中,它像一只莫须有的灵感的蝴蝶,从乌云中化蛹而出,正翕动双翼,引发天地间的一场风暴——

在割草机卷起的漫天风暴中

它拥有了一副闪电的骨骼

这只鹰路过了一场风暴的边缘。他清晰地看到那里的诡谲的氛围,与令人心惊的激烈,但幸好,他是一个旁观者。

王峰的收尾,总是如有神助,有着神来之笔。一只蝴蝶有了伸缩无限的奇妙张力,有了在现实与幻觉中自由穿行的庞然之翼。显然,王峰的天空话语,已经出现了某种令人会心而着迷的境界,他从古往今来的哲学之变与认识论的古老命题中,看见了自己的一帧神思的镜像。

多好啊,王峰还值得期待。他仅靠灵气写作的状态,正在渐渐被更深阔的读与思,还有与天地精神往来,与古往今来的圣贤哲人的修习对话,所取代。

所以他才有了如此令人会心而着迷的境界。

话题或许已经太多了,我须要尽快打住。

我想说,读这部《下垂的时间》的过程,让我想起了很早之前西川的一句诗——“必须化作一只天鹅”。那是他在20世纪90年代之初的一首《十二只天鹅》中的句子,有“见贤思齐”的意思。假使我们不能化作一只天鹅,便不能追随,也不能真正理解那壮观而美妙的飞行。至少于我而言,读王峰也有了一种类似飞行的体验,必须要让自己变得高阔起来,才能够体味那其中的散淡的高远,那出世的豁达,想象那种居高临下的一览无余,具备那种宽广仁和、充满悲悯与仁慈的心胸。

是的,必须化作一只鹰,才能追寻王峰的视野与心怀。

这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提升。我想,如果读者喜欢王峰的诗,也一定是缘于他这境界与心怀的感召。

2021年11月16日晨,北京清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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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说过时间不是一条线性的针孔,如果是也只能是一片浮悬的大海。诗人王峰就试图在另外一个纬度创造属于自己的时间,可贵的是个人的经验没有被简单的抽象,而对真实的呈现却是其不容被忽视的特征,或许他的诗就是飞翔带来的愉悦和疼痛,而这一切虽然是含蓄的、冷峻的,但却能让我们隐约地感受到这其中那些发乎于生命的最宝贵的东西。——吉狄马加

从天空俯瞰大地,从大地仰望天空,从起飞就憧憬着完美的降落,从降落就开始期盼再次飞行。王峰的诗就具有着这样的视野、美感、大气、爽朗和无与伦比的行动力量。他的诗毫无疑问是当代诗中一个独特的景观。——邱华栋

在王峰的诗中,作为飞行员的生命体验和作为诗人的语言历险混而不分。与其说他据此消解了天空和大地的界限,不如说他融合了二者自成其独特的气象和格局。这本诗集呈现了王峰写作新的天际线。那个把“铁门槛”修进白云深处的人,如今显然在诗的大地上行走得更稳。——唐晓渡

王峰的诗歌已经像一架飞机一样腾空而起。他驾驭着好的语言、好的节奏、好的意象、好的形式,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为当代中国诗歌提供了一个“俯览”的视角,他因此与众不同。——西川

王峰近年来的诗歌创作,从多角度证明,他被中国当代诗学界称之为杰出的“天空诗人”是名副其实的。在这本诗集中,王峰将大地上的万事万物、将自己对物像与词像的诗意观看、将人心深处的种种微妙感触与暗思,提取出来,放在天空之上。—— 欧阳江河

精彩预览

俯瞰深秋

苍郁的深秋更凉了

而贴紧额头的机窗玻璃依旧温热

铁翼之下,我倾身极目

黄色的大河挟裹着轰鸣去了远方

似乎听到了长水奔涌的声音

那些我看不清楚的篱笆或者老树

有的在深谷仰望

有的在岸边落叶

谁的裙边掬成蓝色的港湾

谁的峰峦引燃赤橙的火焰

是天空的唇线

是大地的万山

我庆幸,在这疫情掩蔽的深秋

自己还能被这

庞大的事物所惊醒

风 说

风里有些小道消息

没有誓言

有时候它会跳下悬崖

打劫一只无辜的鸟

空中我也经常会被

推来搡去

搜遍全身

风当然是一无所获

风能够上天入地

盗引灵霄宝殿的锣音

沉入井底荡起

一圈圈美妙的细纹

我更喜欢风说的苍茫

在碑石弥漫的旷野中

富人不富

穷人不穷

下垂的时间

如果飞得再高一点的话

天空就弯了

像遇到下垂的时间

这样的弧线

日月知道

山河知道

一棵背风的树也知道

下垂的时间如弯刀

斩弑理想和抱负

只会把你我

一生的孤独

刻进不足一米的悬崖

一树梨花压海棠

到公园里闲逛

看蚂蚁

埋头啃泥筑堡

一粒沙就是一粒沙

头顶

是梨花压海棠

还是海棠贪富贵

关我何事

我不喜风月

只会埋头啃泥筑堡

一粒沙就是一粒沙

积雨云

世界上有从无而生的事物

譬如你

或许,只是一丝微风

从海面,从深井

从五月之夜的露珠以及

朝阳升起后的霜雪

不可知的力平静地聚集

在无知无觉的天空

来自广袤宇宙的无,如今成为有

没人知道

你的体内藏了多少风

也无人知晓

你的后院豢养了多少条龙

那样无声的燃烧,不为人知的颤抖

你柔软的变幻,可怖的翻滚

这些来去无踪的雾、风和泪水

也许只是为了向大地

倾尽一场壮丽的霹雳和豪雨的热爱

亦或许,只是为了最终的消散

化为乌有

正如你来时的惘然与虚空

天 马

马眼睛里的露水

四蹄下,蝴蝶的翅膀

引起的雷电

我在长调和

套马杆的解放里

赞美你的自由

我的身披鬣鬃的兄弟

让我在

天边尽头的曙光里

认出你

水的火焰

云或许是水冰冷的火焰

在天空燃烧

它以波涛和飞翔的形式

宣示水内心的自由

天上的云没有四季分明

如果心情好了

即使在三万英尺的寒冬

它也一样次第花开

水越幽深,火焰的影子

就越吊诡像乌云的梦境

天空仿若滴水不漏的

大海,再炽热的火焰也

无法烧穿那厚底的宇宙

星孔勾连着星孔,在水的

火焰中读出时间的眼泪

暴雪中,纷纷倾斜的词

深空青幽 无云

一丝不挂

像一整张

丧失功能的鼓膜

任由春风

一遍又一遍地萦耳呼唤

仿佛几个

天上人藏匿于一首古诗里

窃窃私语

拆借一千多年前

在那场暴雪中

纷纷倾斜的词

荒 原

西北的荒原

我看到你的花都开在冬天

你是地球紧锁的眉头

“曾经沧海难为水”

为了这句爱情诗歌

你苦守着万年的干涸

你怀抱决绝的冷漠

尽除所有的绿色

这春天不度的戈壁旷漠

只留下枯燥的风

吹着四季巨硕无比的苍凉

让唯一的大河

咆哮着滚滚流淌

挟裹着泥沙混沌的悲伤

或许

只有在某个冷月之夜

当一颗蓝色流星划过头顶

身披沙丘的勇士

才会慢慢睁开冰窟般的眼睛

落日如盆

落日如盆 这个成语 我多年未用

一个普通的黄昏

我在天空看大海

没有看到在沙滩上奔跑着的孩子

没有看到椰树下你侬我侬的情侣

我只看到 落日如盆    

它斑驳如滩涂

它沉痛如海水

它让我看到盆子被摔碎后的伤悲

没有被写出的

我确实知道,在云隙间

或者亡草之下

还有很多没有被写出的

譬如未来得及落下的雨

倒春寒中早夭的花

它们错过了流淌

它们错过了盛放

就像我们也曾经错过的

再无法偿还的爱

一层层黄沙,一辈辈的人

他们深埋泥土而浩若繁星

一束光指给我看

没有一朵云的净空。阳光正好

我凭窗独饮蔚蓝

一束来自天外的光,身着透明夹克

穿过我深色的眼镜片

它喜欢被攫住。它折叠,它弯曲

像腻在妈妈怀里的皮孩子

蓦然,恍若走进某世纪的一个梦境

这束光指给我看

远山连着远山,没有一户炊烟

岁月的炉火

深秋的天空

早早地升起鲜亮的炉火

到了雄浑的傍晚

落日汇集

漫游的炫彩,收拢人间

无数抵达远山近海的目光

我就是喜欢这样

住在天上

过一天,算一天

明晃晃的灵感

夜幕降临

从福州起飞回京

破云而出

那伟大的太阳

去而复返

它脱掉袈裟

它推倒庙堂

蓝孔雀

驮着大脸和尚

要知道,还俗

还是持戒

它终将要归去

留给我的仅仅是一组

明晃晃的灵感

让我写写

大漠孤烟 或者

西出阳关

窃取一点悔意

夜深人静 狼 乌鸦和潮汐

活着的人 

死去的人

一同在仰望挂在梢头的月亮

它像一柄巨烛

它像失重的冰鼓

它像冻土里被擦亮的头盖骨

我们都知道月亮并没有金币

而月圆之夜

醒着的事物

或多或少能够窃取一点悔意

月 亮

我分明看到 初春的月亮

已如此锋利

而旅居黄昏的大海

还在一遍一遍磨刀

寂寞空行 月亮微笑

万顷没有伤疤的忧伤

唰唰 一网 紧接一网

我看到了风

天空牵着孤独的太阳

一路向西

走着走着

在这正值春日的天街

蓝衫飘逸

素巾绕颈

让我再一次看到了风

所 见

云头高悬,一束光

俯瞰大地

没有一个人,一匹马,一垄庄稼

仿佛人间

繁华褪尽

只剩万古愁

在一条河里波光粼粼

另一种眼光

我端坐在机窗前

看一只苍蝇

受困于一场雨

一会儿搓搓手

一会儿抹抹脸

天空那么大

水滴那么重

没有它容身之地

雨越下越大

玻璃上出现河流

它横着跨越

它竖着攀爬

但岸都是虚设的

大雨倾覆了玻璃

苍蝇浑身湿透

像深秋的一片落叶

匐在大地之坟

每一片云都在与世长辞

你看

每一片云都在变幻着

它们缓慢

它们悠长

即使相爱,也是在拥抱中

穿越对方

你看

它们是冬天的小人物

蜷缩在一起

多像母鸡温暖的腹羽

你看

它们是夏天的暴君

敲鼓击锤

活脱脱的一个小气鬼

如果你再仔细看看

它们就是一小片白天

它们也是一小片夜晚

瞬息之间

每一片云都在与世长辞

云中,我们身披大雪

上不见星光

下不见灯火

攀越万米灰湿的云坨

像陷入了某种回忆

左翼红灯

右翼绿灯

它们映射的光忽明忽暗

像呼吸

像脉动

像后舱旅客安睡中的心跳

透过雷电的视网膜

我可以看到

天碗穹顶倒悬

谷野寥落

地钵捧起江河

大水洪荒

此刻,云中的你我

寂若身披大雪走在夜里的人

天空之杯

天空有时候

也被自身的重叠所困惑

犹如午后

被暖光掬起浅底的空杯

此刻,我正从南方返航

斜阳让云亩的厚唇一弯再弯

向宇宙折射出焦渴的弧度

寂静,传递着无色的寂静

通过沉默而饶舌的烟缕

最后,诸神赶走酩酊的落日

大口喝下满溢的黑暗

送长风

春天说来就来

天升腾出云彩

树催发出树叶

海撩拨出浪花

它们都是风的手掌

会把风送出更远

我的手掌不大

且粗糙

送不出长风

只会偶尔抹一下

风送达我脸上的雨水

飞越那片海

黄昏 我再一次 飞越那片海

那片野生的海

它踟蹰,它怅惘

靛蓝色的 饱含 沙粒的眼眶

夕阳抛出了万金

欲贩买你的自由

你耸动着湿淋淋的脊背 

走向黑夜 头也不回

在虚构里走失

不浓不淡的云排列一起

像举着破旗的海浪

像融化了一半的残雪

像大漠骆驼的遗骸

像自由中贫血的空气

唯独不像宏大的画卷

我的欲望弧有诸多射线

所以我也不是我

我喝酒赋诗,我琢磨生死

每夜我都在虚构里走失

秃 鹫

宽翅收拢,秃鹫更像一位弥漫着

死亡气息的王

身后移动着几副土灰色的小棺

它们正在踏上死亡的脊背

去叫醒更深度的死亡。长硕的

颈部仿如一条干褶的河床

大量腐烂的词被无序绞叠在一起

远岸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和鹰相比

秃鹫的履历中几乎没有歌颂

这种天残的小头巨兽,或许

和乌鸦共同就读于死亡系

一个带走灵魂,一个分殓肉身

途 中

这是崭新的一天

昨天的我们已经彻底走远了

天空茫然地望着天空

仿若也不认识自己一样

昨天你可能喝了酒,骂了人

或许还迷离了一段春梦

但这些声音与视线

都统统罩蔽在子夜的黑门之外

昨天的我们退逝无痕

而在途中挺着脖子的你依然豪迈

像冷风中一棵被烧焦的刺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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