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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祠 余松 著
一部跌宕起伏的家族史,一个奇诡的乡土权力寓言,一曲小人物的悲歌
ISBN: 9787559844736

出版时间:2022-01-01

定  价:49.00

责  编:刘汝怡 王晓莹
所属板块: 文学出版

图书分类: 中国当代小说

读者对象: 大众

上架建议: 小说/中国当代小说
装帧: 平装

开本: 32

字数: 117 (千字)

页数: 216
纸质书购买: 天猫 有赞
图书简介

本书是一部小说,属余松系列作品。小说内容主要讲述在一个历史久远的村落(米堡)有一个宗族的祠堂(米祠),里面供奉着祖先和一些先人留下的记录。米堡有个奇特的族规,将死之人要被送入米祠,在那里和祖先亲近、忏悔,从而被祖先接纳,死后才能被抬出来在“归宗台”火化,安葬。米度因为重病将死被送入米祠,他一边向祖先祈祷,一边闲看先人留下的记录,知道了米堡很多的历史和秘密……

这部作品通过一个人讲述了一部跌宕起伏的家族史,展现了家族中人与人内心深处的纠葛与选择。

作者简介

70后中生代作家,自2018年相继出版长篇小说《故乡》、科幻小说《定制时代》等。其写作展现了对人性、社会和时代的深刻洞察,尤其擅长探索人幽微的心理和当下的生活议题。

图书目录

第一章 米祠/001

第二章 米度/009

第三章 老米卡的疯女儿/023

第四章 安排/031

第五章 米度的家人/045

第六章 米陀/055

第七章 婚礼/083

第八章 第三天/093

第九章 米普/103

第十章 死亡/113

第十一章 旅游/121

第十二章 恢复/135

第十三章 选举/155

第十四章 洞/165

第十五章 夜访/181

第十六章 申遗/197

序言/前言/后记

编辑推荐

小说家余松乡土文学的“非典型”写作——以“祠堂”为舞台,上演一场关于人性的荒诞寓言。

一个人被外界宣判死亡,身陷困境,被弃置到一个密闭的环境里,他如何完成自我的重生与救赎?

这是一个关于微小个体在祖先的祠堂里一步步走向死亡,并以死重获生命的神性与尊严的故事。故事背景虽然发生在历史久远的村落,但作者依然在书写与人息息相关的主题,有关于村庄、家乡、过去的种种真相,是一部以个人视角窥见庞大家族史和幽微人心、人性的作品。

如果你也曾有过人生的困惑和低谷,米度的故事或许能给你力量。

精彩预览

炊烟烧起,米度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前几天他还发愁自己的胡子,已经长得快和米离的一样长了,下面的还好,上面的也越来越长,原来根本就没打算会有机会用上刮胡刀什么的,大家,包括他自己,都觉得他在祠堂里面能做的只有两件事:吃饭,以及躺在榻上等待死亡的降临。或许还有一件事,像在家里一样,把勉强吃进去的东西带着淡绿色的胃液一起吐出来。当时看来他活不过一礼拜,六七天时间,刮胡刀什么的压根儿就用不上,等抬出去时再一起给他拾掇干净。他摸着下巴上一寸多长的胡子。这些他都能忍受,就是没有烟抽实在熬人,嘴里没滋没味的,没有烟雾笼着,整个身子都觉得皱巴巴的难受。到了现在,这些似乎都被他遗忘了。

米度越来越睡不踏实,总听得外面有动静。刚睡着没一会儿,有种奇怪的声音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他以为是在做梦,醒来后屏住呼吸听了听,那声音就在门外,像是有人用钥匙在锁眼里转动。他吓了一跳,慢慢起身,那声音停了几秒钟,又响起来。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用拳捶了一下门,传来唧的一声。原来是只耗子。家里的谷仓柱子上应该绑几个玻璃瓶子,耗子就爬不上去了。耗子药最好用,可会毒死奇客。他还是放不下家里的那些事,这个家离开自己怎么行呢?

几天了,他嚼着从门缝下捡到的大杨树肥厚的叶子,苦涩异常,难以下咽,让他觉得更加干渴焦躁。昨晚他昏昏沉沉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喊了几声。谁呢?他努力回忆着残留在脑海里的印象,不会是米加。是米征吗?还是幻觉?

他现在已经闻不到嘴里墨水的那股腥臭味了,只觉得嗓子紧得像被系上了一个死结一样。老天,下点雨吧!可是这几天都是响晴薄日的,连块成片的云彩都见不到。这就是祖宗的惩罚吗?难道我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一开始他还以为护祠的人有事忘了给他送饭,一直到晚上都不见人影。乌鸦那天叫得格外欢,是不是抱怨他没给它们馒头屑?现在米度连自己的吃食在哪儿都不知道。他倒希望有只乌鸦落进来让他逮到。那些乌鸦聪明得很,好像早就看穿了他的诡计。有只确实落在墙头,歪着头、瞪着小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好像打算一旦他倒下了就飞进来饱餐一顿。

第二天他醒来时门边仍旧什么都没有。他从门缝里用嘶哑的声音喊着。除了惊起几只乌鸦,声迹皆无。第三天还是没有人来送饭,就算是对自己在祠堂挖坑的惩戒吧,这也是应得的。到了第四天晚上,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对他反抗的小小惩罚,自己将被饿死,就像他们对付米德那样。

他的胃从第二天晚上就开始疼起来,到第四天连肠子都像搅在一起,汗珠从额头、脖子连串滚落。他突然想起进来时,米征给他缝在褂子里小指甲大的一小块烟土。他的手开始像米陀一样哆嗦起来,他用门牙咬开黑线,取出烟土含在嘴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嘴里的口水好不容易凑成一小摊,混着烟土的碎末咽下去,过了一会儿,胃里疼得更厉害了。他用手使劲压着腹部,心里祈求祖先快点把自己带走。

他又昏昏沉沉地在极度的饥饿和疲惫中睡去。好像平时一样,他牵着自家那头青背大牤牛,背着手走在前面,向水库走去。天气很好,天空是粉色的,云彩都是粉的,“是不是要下雨?”他手搭凉棚眯着眼睛往远处看了看。然后他突然就到了水库边上,牤牛已经被拴到那个木橛子上,低头啃着贴地的青草,青牤子突然扬起头发出一阵像鸟样奇怪的叫声,这就是只有将死的人才能听到的那种声音吗?尖利、悠长,唧——呀——唧——呀。

他现在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眼睛异常干涩,眼珠子像埋在沙子里,而且时常出现幻觉。刚刚就听见一阵急促的砸门声,砰砰砰砰砰。他费力地张开眼,那声音犹在耳边,侧耳听了听,一片寂静,米朝的狗也没有叫,又是梦吗?现在身体里的水分正被一点一点蒸出去,舌头像被烫伤了一样肥厚黏腻,胸口里像被塞了团麻绳,一阵阵发麻,有时又突然使劲挣扎几下,一口气在嗓子眼那儿堵着。

自从收到黄锦带,米度就每天都告诫自己,安心接受祖宗的安排,就算觉得有些事想不明白,那也是自己弄不清楚,谁又能把所有的事都想得透彻呢!人总是这样,活着的时候觉得日子长得可以砍掉一半,可等到真被送进了祠堂,又觉得生命亏欠自己太多,日子给得太少。有时候他想通了,心里觉得坦然一些,可多数时候还是想不通,转来转去的最后还是责怪起自己来。

有时候他也想到米赞,为这个堂亲可惜。人活着就是为个脸面不是?死了也一样,要给家人留点念想。连他都没有法子为米赞辩解,生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个道理米赞该懂啊!

他更放不下家人,可惜自己以身待死,再也不能给他们什么关心了。好在死后会归于祖先,和列祖列宗一起保佑家人,保佑米堡。

现在,米度终于意识到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这一辈子!这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以这种悲惨的方式,难道这是祖先对自己的考验?他怎么也无法压制那些怀疑,就算是死亡的考验吧,人总有一死,谁也躲不过不是。前些天他已经写了不少,还有什么要留下来的吗?谁会看到呢?——除了像自己一样终究要死在这里的人。他觉得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写下来,想告诉杰杰自己多想他,告诉老伴儿这么多年受累了,告诉堡里人,米弗、米维有多混账。可是现在自己连笔都拿不住,呼吸微弱得像个婴儿,心脏一阵一阵乱颤。有时候他没有饥饿的感觉,胃像被揉成了一个纸团儿,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整个心里都空荡荡的,身体如同被钻了很多小孔,能感觉到热气一丝丝地不断向外发散。

门口是一只耗子吗?黑乎乎的一小团,忽大忽小,在动。他揉了揉昏花的眼睛,那东西逐渐清楚了一些,是只耗子,只有半个巴掌长。“过来吧,过来。”他悄悄侧过身想用颤抖的手拿起一只鞋,近在咫尺却无能无为。小东西抖动着小鼻子嗅来嗅去,向前爬了几步,又转过头向柜子爬去。算了,就算它爬到你鞋子下面也没有力气打死它。将死的人竟然连一只耗子都不如!

他又陷入昏迷中,感觉自己站在一片高地上,风渐渐大起来,空气里都是田埂上青草的味道。他紧了紧鼻子,再闻,还有一股潮湿的土灰味。天上突然阴云滚滚,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来,那雨势他从未见过,即使九七年发大水时也没下过那么大的雨。下了半天,雨头也不见小,自己站着的地方,水渐渐漫了上来。天有点儿亮了,他放眼望去,整个堡子都被水淹了,只露出一排排的屋顶。他惊慌失措,不知道儿子和杰杰他们怎么样了?四周都是白亮亮的水,一些黑色的巨大木头漂在远处的水面上。二儿媳妇仰面漂在水里,圆鼓鼓的肚子上蹲着一只蛤蟆,他正要捡根树枝赶走它,雨点突然变成了冰雹,足有鸽子蛋大小砸进水里,哗哗响成一片。

幻象消失了,米堡的大喇叭又放起一首曲子。又有什么事?女高音刚唱了几句就停下来,里面传出拍打话筒的噗噗声,接着咳嗽了两声,是米维。

“米堡的全体注意了,米堡的全体注意了,今天晚上,召开全体会议,每家出一个代表,晚饭后,七点到村部开会。”米维连着播了三遍。米度记得前些天是开党员会议,这又要开全体大会,按说只有像分地、修高速路这样的大事才会开全堡大会。又出什么大事儿了?折腾吧!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遭报应。

一会儿外面又响起了一阵密集的鞭炮声。他想不起来又有什么事了。后街米什儿子结婚?九点整放鞭,这是米堡的规矩。原来堡里的对联、喜字都是米度写的,吃酒时也会和米弗他们一桌。人们对他的尊敬是默默无声的。现在还有人会想起他吗?知道他将被活活饿死在里面吗?祖宗,难道你们就不管管吗?

他用尽力气从榻上滚下来,仰面摔在地上,身体没有任何痛感,可力气已经不够他爬到牌位那边。他就停在地中央,眼睛里涌起迷雾,光线变得五彩斑斓,他仿佛看见屋顶射下一束耀眼的光,一个个面孔浮现出来,一些人穿着古老的服装。他一眼就认出了老爹,他手里拉着一个戴着迎春花冠的小孩儿笑盈盈地看着他。

“来了。”老爹道,那个戴花冠的孩子张着胳膊跑向他,是米一吗?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旁边的米陀红光满面,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儿站在一起,“这是你大太爷。”他们看起来都没变样,又显得很年轻,脸色红润,神情祥和,像是有说不完的喜事儿。光束变得越来越耀眼,那些人也发出闪烁的银光,把祠堂照得和白天一样。最后忽地一闪,光束慢慢收缩,盘旋着变得越来越小。人们向他招了招手,转过身。他觉得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飘出来,没有一点重量,飘进将要收尽的残光里,然后那光小得只剩下一个点,终于消失了。

就在米度死的那天夜里,米义的女人被送到县医院,产下一个男孩儿,虽然还有一个月才足日子,可也有五斤多,大夫说不打紧,在保温箱里放几天就没事了。堡里人都说这孩子就是米度的魂魄化来的,不然怎么那么巧,早不生晚不生的,就生在他走的当天晚上,早产还能活下来,就连米弗、米维都觉得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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